因为国画大师马夜的关系,餐车上的人都在围着那一桌转,大火轮拍着桌子叫道:“有人没有?坐下半天也没个人来招呼,你们不做生意了?”
祝童想:大火轮也疯了,他竟然不顾餐车上的乘警与黄海,要在这里动手算计自己。想来大火轮是要在烟子面前露露威风,这样的不顾后果,哪里有江湖大派二当家的样子?
服务小姐忙走过去,刚说一句对不起,口音稍微重点,大火轮又叫着:“你们什么态度,连个对不起也不会说?上海话我是听不懂的。”
乘警长站起来向前部,餐车上众人的注意力也全被大火轮引过去;祝童心里叫苦,他身边的两个人应该要动手了。祝童坐在靠近窗口的地方,与叶儿对面,黄海坐在叶儿身边。乘警长刚才坐祝童外面,现在他到大火轮那边去,祝童正好面对大火轮两个手下。
新疆人脸上闪出丝阴冷的笑,一直伸在怀里的右手动一下;祝童不知道将有什么东西射过来,也不知道要怎么躲避,正在戒备,耳边响起轻微得绷簧声,一枚青竹簪落到祝童腿上,如此而已,轻微的一点威力也没有。
难道这就是对方的手段?祝童看到新疆人脸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马上明白了:新疆人被暗算了,他的衣服里有个短弩,原本应该射出短箭被人掉包了。是谁呢,祝童看一眼餐车另一头的小道士,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很可能就是他们。
新疆人双手深进衣服里,乘这个机会,祝童站起来:“我吃饱了,有点累,先回去了。你们慢用。”
黄海正要客气,叶儿也站起来道:“我不吃了。”黄海只能起身,与列车长打个招呼,三个人走向软卧车厢。祝童走在最后,伸手在新疆人面前晃一下,好像站不稳的样子,嘴里说着:“对不起,才一点十分就困了。”
另一边,乘警长正在查看大火轮的证件,烟子狠狠地看着祝童离去的身影,让他后背刮过阵凉风。
叶儿去洗水果,祝童躺到上铺,边听黄海说着国画大师马夜的事,边想自己的事。
“——他画一张画就能卖十多万,在崇明岛上有别墅,在浦东也有别墅,派头大着呢。我们家就有一幅他的画,叶儿说好,我可看不出来哪里好;还没你画的好呢,是不是?”
叶儿端着盘水果进来,黄海后一句是说给她的,却被啐一口:“你懂什么?我是乱画,马老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是是,叶儿从小就想当画家,我就是看你画得好,今后一定比他强。”黄海还在安慰叶儿,却一点也说不到点子上。叶儿用个小刀削果皮,低头不理会他。
祝童在想烟子与大火轮,新疆人一次失手不等于下次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如果正面交手,那是一点取胜的机会也没有;祝童要用在江湖规矩允许的框架内,斩断大火轮身边这只手。太危险了,新疆人的目标是自己的腿,大火轮也太狂妄了,竟在光天化日下,在警察面前动手伤人。
祝门弟子虽然治病不怎么样,看人的本事却很厉害;刚一见面祝童就确定:这个新疆人吸毒,他身上一定带有毒品。
但祝童不能直接对黄海或乘警长说出来,况且,他要把的大火轮也算计进去,祝童可不想有这么一帮人跟着自己。
只有一点比较困难,祝童还有点良心,不想把烟子也牵扯到这个局里面。
手机响起悦耳的音乐声,祝童看一眼号码,是烟子打来的,起身下铺走到过道里才听电话。
“别以为有警察做伴安全了,刚才只是让你知道一下,只要出五万块钱,有人就能替我做任何事。”烟子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
祝童回头看一眼,叶儿正在对黄海说着什么,伸手拉上门低声说道:“烟子,我做事从来都只问良心不问是非。我们是不合适的,你太贪心了,祝门的规矩容不下你的贪心。开始我就说过,江湖中人四海为家,只有开始没有结果。看在我们在一起的两年还有些美好的回忆,这次再放你一马。你是在卫生间吗?不要再回餐车,三分钟内换副模样找个地方躲好,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不然后果自负,你已经漏风了。烟子小姐,我从不把人往绝路上逼,却也从不怕死;你记好了,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