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现在259旅的指挥官在干些什么呢,呵呵!”长濑次郎阴声地笑了起来。
深夜,一份急电送到了易安华的手中,电文的内容居然是说日军主力正向罗店进发,为防止日军迂回到阵地腹地,特抽调87师259旅放弃所守防线全线退回罗店、月浦协助阻击来犯的日军主力部队。
看了电文后易安华和封平两人傻眼了,封平瞪大两眼嚷道:“作战部的参谋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能这样就退了,寸土必争寸土必守的口号难道都是白喊的呀,就是政治宣传吗?妈的!”
易安华叹了口气,道:“封平兄,现在我肚子里也一团火,但军令如山,不能不从。哎,我们一走,鬼子站住脚跟后物资就会通过军舰源源不断地运上来,吴淞危矣。”
封平一掌猛地往桌上拍去:“死去的兄弟何以瞑目,他们为了守这个阵地丢了命,而我们现在却是要撒开腿往回跑,真他娘的混账!”
易安华拍了拍了封平的肩膀,叹道:“夜路难行,天一亮我们就撤!封平兄你们137团这次能来支援我们259旅,这份情义259旅每一位将士都会铭记心中。这次受命的只是我们259旅,你们有什么打算,如果不是现在各路都有鬼子,你们倒是可以取原道撤回,这样便可以回到广东了。”
封平一听眉头紧皱,怒道:“安华兄你这是什么话,137团的弟兄虽然不敢和259旅相提并论,国难当头抗日人人有责,你怎么这个时候提回广东,我们当然是与你们一道赶向罗店。”
“好兄弟!”易安华哈哈大笑着握住了封平的手,两人相视而笑,彼此心意自在不言中。
天一亮便撤离阵地!这个消息使得整个阵地都炸了窝,原本困乏非常的将士都没了睡意,一个个都群情激奋,更有甚者怒吼最后一滴血要流在吴淞,绝不后退一步。
当胡卫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揪心地疼,而表面上却不得不相当冷静地对着班上其他战士说道:“排长传达给我的命令就是,明日一早就撤,不从者军法处置,当场击毙!”
胡卫岳话一落,其他人都是沉默,游飞把玩着匕首,手指轻抚过刀锋,冷声道:“班长,弟兄们心里有怨气,长官们能了解到吗?大家伙饿着肚子守在这里为的是什么?丁铆为了我送了命,而我明天一早就要灰溜溜地跑路了,他在地下有知会怎么骂我?”
胡卫岳长叹了口气,埋着头抽起烟袋来。
“大哥,当兵的不能跟着长官抬杠,否则那么多的兄弟以后长官还怎么管呀!”何天豪说。
游飞哼了声,便不再说话了。阵地上再次沉寂了下来。
其他各处在一阵激愤过后都归于了平静,长官说撤就得撤,抗命者死,要么人撤要么尸体留下,没有其他的选择。
风凄切地呜呜而鸣,试图吹干地上未干的血迹,抚平将士心头的悲伤。
天刚蒙蒙亮,守卫阵地多日的将士便悄然从壕沟中跃出,向着身后撤去。阵地里只有259旅四营三连的两百多位将士,他们要在阵地上守卫两个小时以掩护大部队撤离。
正在撤退的路上急行军的游飞平静地向胡卫岳问道:“班长,3连的弟兄能坚守多久?”
“谁知道,或许一刻钟,或许能有半个小时,这个或许只有老天爷能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胡卫岳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淡淡的无奈和悲悯。
游飞木然地问着:“为什么死去的是他们?”
胡卫岳叹道:“没有为什么,总得有人必须去死,为了让我们这些人能活;而有一日我们这些人也会去死,为了其他的人能活,这样才能有人能继续活下去。”游飞凝神仔细地看着胡卫岳,这时他才发觉胡卫岳并非像他以前所想的那般简单。
正在急急往后撤的战士们不会知道,胡卫岳和游飞也不会知道,3连在蝗虫一般的日军的狂轰滥炸下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大概一顿饭的工夫就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