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从说:“我明白,现在做买卖不丢人,我明白。他们都说做买卖的都是大狱里出来的,那是瞎说,别往心里去。刚才小都子说的没错,做买卖就应该做广告。咱不能在电视上做,可咱能自己做呀,咱拉个横幅,大家就知道了。”
冯胜利说:“那也得有个摊位。”
肖从地点头道:“摊位得找,广告得做。大嫂说的也没错,你也不能做哑巴生意,照样得吆喝。”
肖红军叹息道:“我他妈在内蒙吆喝了十年牲口,现在改吆喝人了。”
当天大家就忙活起来,冯胜利在胡同口找了块空地,然后粉笔画了个圈儿。肖妈拿出一幅半新的红被面,端端正正地以白油漆写上了“电视天线”。但大家都觉得仅仅是这几个字,还不能说明问题。老妈说:“保证画面清楚。”肖从说:“太直了,应该说画面清晰,从天线开始。”肖红军道:“太费脑子,得让人家琢磨半天。”肖妈说:“被子面就这么大地方,字多了也写不下呀。”
此时肖战、肖役跑进来了。肖役进门就叫:“爸,咱家电视又有雪花啦。”
肖战说:“咱也把叔叔的天线安上吧。”
肖从怒道:“叔叔做天线是要挣钱的。”
肖红军说:“反正也不缺这一个,不就是一点雪花吗?装上天线就没事了。”
肖刚阴险地指着肖红军的鼻子:“要是还有雪花,你怎么办?”
肖红军哈哈笑道:“我的侄子,就算有雪花你也不能把我逼死吧?”肖红军忽然拍了下脑门:“对呀,雪花不死,我死。嫂子,就这么写。”
肖妈奇怪地说:“写什么呀?”
肖红军说:“就写,雪花不死,我死。”
肖从笑道:“这是广告吗?”
冯胜利点着头道:“差不多,看过电视的人都能明白。这雪花啊是真挺讨厌的。”
大家争论了好久,最后肖红军坚决要使这个广告语,肖妈只得写了。事后,冯都曾听老妈念叨过:“什么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第二天,肖红军在胡同口的险要位置上挂起了横幅,大杂院的第一家“公司”正式开张了。肖红军扯开嗓子,一顿海潮般的吆喝传遍了四九城的每个角落。从此天线生意日渐兴隆,肖红军真挣钱了。
按说肖红军当年的创意的确不错,那时的电视发射塔的功率很低,电视的接受效果非常差,画面上出现雪花是全国性的现象。而他自制的天线也的确能解决不少问题,于是慕名者纷纷到来,有时他一天就能卖出三四副去。好在肖红军为人比较实在,每幅天线十块钱,在货品最紧俏的时候依然不涨价,时间不长他的天线竟赢得了不错的声誉。后来办事处觉得这小伙子自谋职业,是个好样的,于是每天向他征收两块钱的税,算是占地费了。肖红军贩卖天线的利润可观,根本没把这两块钱当回事。
那时冯都、肖战快上初中了,基本上也懂事了。平时在家,二人便经常帮着叔叔看护摊位,好让肖红军能回家吃个饭。
卖天线的几个月里,大杂院里气氛祥和,完全成了一家人。
二十八
那天下午没课,冯都想把肖红军换回来。
最近冯都的小鸡鸡也不安稳了,好在有了肖战的前车之鉴,索性就随着它自己长,不干涉。肖战比较倒霉,他先是用剪子剪,但没几天小鸡鸡上的毛又长出来了。后来他又抹上香皂泡,用肖从的刮胡刀刮,结果却疼得疵牙咧嘴,好不痛苦,连裤衩都不能穿了。冯都一直关注着肖战的行动,现在冯都已经明白了,全中国的少年儿童都要长毛,由着它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