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裳,已经又是春天。北京的春天很短暂,似乎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夏天和冬天。
裳这次是真的憔悴了。她和我说孟宣离开了她。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过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一种恨不得马上要结婚的感觉。这次我看到的却是裳痛苦的样子。虽然她佯装轻松。
“他怎么离开你了?为什么要离开你?”
“从过年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短信他就很烦躁,打电话就说很忙,然后就说出差没回来,就是不肯见我。现在我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她不停地捏着手指。
我想她一定很难受。
“你好好回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我问她。
裳很无助地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他在过年那段时间前后表现有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说过什么?”
裳使劲地回想,突然说:“我想起来了,他有一次和我说要送我去美国留学,我说好啊。”
“啊!你为什么要答应呢?”
“因为我还不想结婚啊。我对他说,如果送我去留学,我过两年回来和他结婚。”
我皱着眉头:“这是不是一个原因?”
所有的事情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尤其是人事,只不过你忘记了前因,现在看到的是后果而已。以我仅有的阅历判断,我只能说其中有些不对劲。孟宣比裳大的这十八岁不是白大的。也许我们看到的孟宣根本就不是最真实的他。
裳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看到裳哭泣的样子。但是那一刻我觉得她咬着嘴唇,想忍住什么。
“漪,我先回去了。有空我会找你来玩的。”我没有再劝她,如果说心真的被伤了,那么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比听朋友说无用的废话好。
裳就这样离开了我的视线。
转眼,到了初夏。工作忙得我焦头烂额,三、四、五月份是市场部很忙的季节。到了六月就轻松了一些。裳在干什么呢?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裳,出来吃个饭吧。”
她一口答应了。
她清瘦了。
她没有提孟宣,我也没有提。
我们吃饭,逛街,买东西,交换工作的信息。她还是在那个公司,总监对她还不错。我这边也还可以,三月份以后工资涨了10%。我再也不是家庭的负担了。
忽然她对我说:“孟宣说他出国了。他说公司破产了他出国去了。”
我瞠目:“怎么回事?”
“就是生意赔了吧。”
“你怎么办?”
“我?继续工作呗。”裳的样子一瞬间像一个成熟的女人。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事情,才会让人迅速长大?
我对于孟宣的公司不了解,对于这件事情当然无从知晓。裳说是这样应该是这样吧。直到一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只不过,这谎言,不是裳制造的。裳被蒙骗了。
裳吃着最爱吃的泡菜炒饭,说:“漪,你说我是不是可以试试转行。”她的思维有时跳跃得很快,上句内容和下句完全不搭界。
我看她精神状态似乎没有什么不好,就说:“好啊,你想做什么呢?”
裳说:“我想想吧。”
说到 “我想想吧”这一句话,其实是句非常经典的话。曾经有一位姐姐对我说,每当她和外人打交道,尤其是办公事,和领导谈话的情况下,这句话就成了无往不胜的法宝。有一次领导问她:“公司想给你提点薪水,你觉得多少合适?”她就装得既清醒又懵懂地说了一句,“我想想吧。”结果领导最后给了她一个超越她心理期待的数值。
看着裳这时说话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有所打算,还是就那么一说饭桌聊天。
过了几天。我接到裳的电话,问我,我们公司在招聘网站上有招聘信息,她可不可以投简历?我说公司不是我开的,你当然可以投啊。她说好的。我说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她说不用了。就是投之前先问问我,要不感觉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