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真有好心人吗(2)

我啊我,活了二十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怎么就没出现过好心人呢?

“那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

“他告诉了我他的公司名称,自己的名字,办公室电话,还有手机号。第一次网上聊天就告诉我了。”

咦?还有人蠢到第一次网上聊天就把所有的信息全盘托出吗?有可能是假的吧。

“要是他告诉你的是假信息呢?”

“那他也没有对我做什么啊。他就是很奇怪,第一次聊天以后,就要请我吃晚饭。去了一个海鲜楼,两个人吃了五百多。我想他是不是无聊啊,没人陪他吃饭?”

这个裳啊,叫我说什么好呢?哪里有这么好的人呢?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吗?又请她吃饭,又给她送钱,还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能吗?即便现在不行动,早晚有一天也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你的工资都花掉了吗?”

“嗯。还有一千多。如果不是那个人给我钱,我交了房租就不能吃饭了。我辞职的事情还没告诉爸妈呢。”

“实在不行还是告诉父母吧。你在北京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不。”裳就轻轻地说了一个字,然后说,“我们去未名湖吧。”裳的房子离学校不是很远。她不知道这个价钱可以在校内租个筒子楼了。

九月的未名湖,风轻拂,水波动。我和裳顺着博雅塔下坡走下去,裳轻盈地蹦跳,像一个小孩。我没有跳跃的心情。虽然那风是很舒服。却始终觉得裳的生活那么空洞和不踏实。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时显出过分的稳重,没有同龄人那种打打闹闹的劲儿。习惯如此了吧。

我们坐在湖边的凳子上,树枝垂下来,游人和学生三三两两地从身边经过。有的人会看看我们。因为他们也许会误会我们是学校的两个女生。而裳又有比学生更抢眼的气质。

裳和我聊了很多过去几个月的事。包括老板是怎么乱来,怎么对待鱼和她的,老板的家庭是多么的彪悍变态。

刚去公司的时候,老板给她开八百,加上饭补二百,裳说觉得好多钱啊。因为在读中专的时候,裳一个月的生活费是三百。小城市消费低,再加上裳的父母都在本地,一天十块钱有时都用不了。还可以拿这钱买些衣服啊什么的。第二个月,老板给她涨到一千四。第三个月,老板的幕僚军师提出了一个非常激动人心的建议。说企业要发展一定要现代,一定要尊重员工。薪酬就是尊重员工的一项指标。我们虽然是民企,可是我们要向其他企业学习和看齐!于是乎,老板在军师的怂恿下居然全员涨薪。裳的工资涨到了一千七,再加上公司提供的免费住宿,还有因为宿舍离公司近根本不用坐车。刚来北京的她,工资居然相当于今天大学毕业生的起步价格。

当时我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就几百块钱,为了不让姑姑太操心,我去做家教。如果有任何兼职的机会我都想去试试,或者说,我必须去做。

裳望着湖面,忽然对我说:“漪,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够在大学里面学习。”我不知道怎么接这一句。我不羡慕自己,因为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凭自己能力赢得的,也是应得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呢?”我问她。

“没什么计划,我到学校里面听听课吧。”

我本想和裳说,为什么不来我们学校听课?只是想到了,却始终没说出口。

那天的阳光,投射在湖面上,照着那时的我们。很多时候我会忘记几个月中发生的很多事情,却会不由自主地记住一些画面。

转眼到了大三,年龄大了,心就散了。学新闻学的我觉得非常无聊,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觉得这个学校新闻专业不错就报考了。但是真正去学以后,发现并不是很适合我。学新闻的人要很有激情,必须热爱这项事业,可是我不热爱。我对于每天的报纸都没有兴趣看。我觉得自己应该学理科。

但是我必须要参加社会实践。有时也参加点社团活动。更多的时候我就去学英语。有时也很茫然,自己到底该做什么?做记者?做编辑?似乎越来越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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