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孩子了吗?”从会议室出来,郝惠籽忽然看了一眼走在她旁边的创意总监。
这让创意总监感到格外惊讶,一直以来,这个女人都是在电话里吩咐着他们的工作,在她出席的极少数会议里,她也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和大家闲聊更是从来没有过的。
“还没呢,郝总。”
“哦,养育一个孩子不容易呀。”她感慨着,眼角眉梢流露出少有的和善和温柔。
“是呀。”创意总监点头应着。他想再说些什么,可又怕自己说错话,失了分寸。这个叫郝惠籽的女人是他们广告公司这几年的一个大客户,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言多语失而对公司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他选择沉默。
“你们邓副总,他……”她欲言又止。
“郝总,您想问什么?”
“哦,没事了,”她下意识地把耳边的短发挽到耳后,“这次的广告就拜托你了。”
“您放心吧,不会让您失望的。”
“谢谢。”她笑着冲他点了点头,昂头走进了电梯。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他从心底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李贝尔在马路牙子上蹲着,看邓彭愈走愈远,直到他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成为一个小黑点,她才起身,沿着马路边儿漫无目的地走着。李贝磊的来电像一颗颗炸弹投掷到她的心里,她不接,她知道他找她是为了什么,淅沥的小雨中,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游走在这个城市里的各个角落。那么多年了,她从没动过依赖谁的念头,即使是自己爱一个人爱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她也从没期许过能在对方身上得到些什么。或许正是自己孤僻独立的个性所致,才会让她的爱情无疾而终吧,她常这么想。可是今天,就在她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其实是那么脆弱,她觉得自己是那么那么疲惫,她甚至想把头放在母亲的肩膀上靠一靠,或者只是像个孩子似的拉住母亲的手轻轻地摇一摇。可是,她并不确定母亲是否愿意让她这么做。
思绪随着飘摇的小雨点在头顶上方乱飞,她不知自己怎么会走到电台门口,她躲到电台前的天桥底下避雨——说是避雨,其实是想见到什么人罢了。
“要影碟吗,小姑娘。”一个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把一沓子光盘伸到她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哎哟。”她惊叫着往后退了两步。
“别怕啊,我不是坏人。”他解释着,又把那沓光盘往她跟前靠了靠,那双拿着光盘的手粗糙不堪,长长的手指甲里尽是黑泥,仿佛涂抹了一层黑色指甲油。
“我不要,快把它拿开。”
“看看再说吧,你瞧,很多劲爆的东西哟。”他边说边从那一沓光盘里抽出一张,笑吟吟地在她眼前挥舞着。
她惊叫着把男人手里的东西打到地上,随即疯狂地冲入雨中。“冶卒也是这样向别人推销自己的光盘的吧。”她在雨中沮丧地想。悔恨与愧疚像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心里,让她心里难受极了。
“啊——”她在雨中奔跑着,大叫着,试图释放出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那些恐惧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