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判定谢小禾真的火了。她想了想,决定让步。陈曦转了转眼珠,然后嘿嘿干笑了两声,伸手过去拍了拍谢小禾按在瓷勺上的手:“轻点儿,这不是你跟食堂吃饭用的钢勺,瓷嗒。砸坏了还得赔人家。”
谢小禾对着陈曦骤然变得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乐呵呵的脸,对于自己尚且愤怒的情绪一时还没下来台,皱眉说道:“我可能不了解所有具体情况,但是听起来我真觉得……”
“对对对对,”陈曦帮她把茶续上,“我本来很怒,但是现在一下明白啦。你是一新闻工作者,实事求是的职业精神它已经渗透进你的血液里了。面对朋友抱怨诉苦希望得到点点安慰这种无关职业范畴的事情,也忍不住拿出了职业操守。我虽然很不舒服,但是理解。”
谢小禾此时倒是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我也是瞎较真,这真不好。咳,你们这老师也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啊,干吗非得讽刺挖苦呢?”
“说的就是啊,我们萌萌,她对职业的崇高感情简直可以跟你一拼的。这怎么着也不该遭受这样的打击吧?所以,我就是觉得,这位老师他根本就是忍不住地炫耀自己的优越感嘛!”
谢小禾瞧了瞧她,不再说话,专心地啃骨头。
“咳,其实,这老师变态不变态的,我都也就罢了,你说我从小又不是没挨过骂——再说,这两天被逼得疯狂看书背图谱查资料,你还别说,这临床的东西就是挺有意思的,但我最恨这个变态的是,”陈曦停了一会儿,然后握拳捶了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说,“他竟然把我和刘志光分在了一组。从今往后,我都要跟那团糨糊一起转科,一起值所有夜班,一起上手术,一起操作配合,可能有时候还要合作写报告,我……”陈曦说到此,简直就要流泪了,谢小禾觉得这么多年,没见过如此沮丧绝望的表情在陈曦脸上出现过。陈曦把脸埋到手心里,半晌才带着哭音地说,“这实在是太他妈的让人痛不欲生了。”
谢小禾半张着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个人比变态老师还糟糕?”
刘志光比同班同学都大两岁。
他小学毕业那个暑假跟同学一起去玩出了车祸,当时经过一番抢救脱离了危险,但是医生跟他父母交代,他腰椎处的伤,手术无法恢复,从此将会下肢瘫痪。听到独生儿子将终身与轮椅为伴,他父母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一时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