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周明已经转身往5号手术室里走了,袁军他们跟着进去,刘志光和陈曦都在其中,回头看着她,陈曦冲她打着手势。 他们都作为医生而在走向手术室,而她,因为“不合格”——被认为“不合格”的内在原因是“打算”让“病人来参观她”,在这穿上白大衣的第一天,就被赶出了手术室。
跟她做伴被赶出去的是白骨精——因为手上一只“已经戴了好多年,忘了这么回事”的戒指和一条手链。
推开手术室楼道的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叶春萌忽然意识到,她,和她所一直以来最反感的一个女生,竟然为着在别人眼里可能完全一样的原因,在救死扶伤的地方臭美而被取消了进入手术室的资格。
说出那句话的周明,以及听到那句话的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和白骨精,都侮辱了这个地方、这份职责吧?或者他们觉得她根本缺乏对这份职责的尊重?
她想说,不是,真的不是,事情不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呢?我……
但是,说话的人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只是丢给了她这么句话,而听见这话的人, 也不可能听她解释,他们匆匆而过,那么叶春萌就从此在他们心里定格于此了?叶春萌眼前再次出现周明那个难以置信的神情,想必其他的人也都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碎裂。当时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很多年之后,当她偶尔想起此时,她知道,碎裂的东西,是她认为许多年来,赖以欣赏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
叶春萌和白骨精两个同时蒙难,又绝不是难“友”的女孩子,一前一后地从手术室出来,之间隔着至少一米的距离,当走到手术室与大会议室中间的位置的时候,会议室的门打开了,方才在里面会诊的大夫从里面陆续走了出来,主任李宗德走在最前面,迎头看见了这俩现在照说应该在跟手术的女孩子。
“这学生,周老师不是带你们上手术吗?”李宗德愣了一下。
白骨精微微撇了撇嘴角,傲慢地抬着下巴没说话,手却下意识地狠狠攥了一下肇事的戒指和手链——她已经在走出手术室的路上把它们摘下来了,握在手心里,打算待会儿就找个垃圾箱丢进去——虽然它们的价值至少相当于许多人半年的生活费。
叶春萌动了动嘴唇,低下头,也没有说话。当着面前如此多的人,她如何能重复一下刚才的过程?不说,又怎么解释站在此地而非手术台旁边的原因?叶春萌嘴唇哆嗦着沉默,每一下呼吸,胸口都抽得生痛。
“你们两个,跟我去门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