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春萌而言,穿上白大衣作为准大夫,简直是她长到二十岁,最最神圣和庄重的事情。类似神圣庄重或者说兴奋欢喜——总之就是所有相对重要的事件之前,她都要洗澡并从头到脚地换干净衣服。
她在重大事件前一定要洗澡更衣的那种心情,很类似于古人逢重大事件见重要人物之前要焚香沐浴。
叶春萌无法想象蓬头垢面穿着前两天的动物实验时候溅了血点子的白大衣进科,其实那真的不在于别人会觉得她怎么样,主要就是她自己的心情。
她喜欢那种身上发梢隐隐的香波浴液的味道,以及刚洗过的头发柔软顺滑清爽的感觉,当感觉到自己是清爽的干净的时候,干什么都会更加舒服——即使是周末在宿舍复习功课或者看小说,她都会不但把自己整理清爽,把自己的铺位拾掇利索,一定连带把整个宿舍打扫干净,才有可能专心地学习或者娱乐。
更不要说第一天成为“准大夫”了。
于是,叶春萌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水房洗白大衣,狠狠地搓狠狠地拧,最后晾起来的时候陈曦建议她先拿电风扇吹一阵,要不最近天潮,恐怕明天早上还是干不了。最终,陈曦帮她在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来了一个接线超长的接线板,可以从宿舍一直连到水房,然后跟她一起把电风扇搬到水房对着悬挂的白大衣彻夜地吹风。
当挂在水房半空的白大衣被风扇吹得飘飘悠悠的时候,叶春萌心里充满了对陈曦思虑周到的感谢,但是陈曦的脑袋里却转着个相当恶毒的念头,她看着水房极昏暗的灯光,幻想如果半夜想办法把他们班的“白骨精”骗来会是个什么情形。
白骨精并不姓白叫骨精,她的大名叫做白晓菁。陈曦在报到第一天与白骨精在报到的会议大厅门口不期而遇,穿了纯白长裙的白晓菁空着双手微微扬着头,虽然她的一切仪态都很符合陈曦所看的电影里欧洲宫廷贵妇的派头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进入陈曦脑子里的就是“白骨精”仨字。陈曦当时就想纯白长裙与及腰长发也真不是放谁身上都特别飘逸,固然大家大多知道胖子如此还是飘逸不了,然而身体呈营养不良表象,脸上又挂着冰霜雪冻的表情的瘦子如此穿着,又真的太瘆人了。
不过,也许陈曦只是嫉妒,嫉妒她出身不凡,更有可能陈曦是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