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2)

其实那孩子可能会死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譬如敦刻尔克战役、大沙漠或诺曼底登陆。战争中,死亡随处可见。

如果是那样,至少他会觉得死得其所。 伯尔都亚说道。

考克瑞尔探长怀疑在那个清醒、现实的时代里,人们是否可能认为自己死得其所,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祖国。不过女人总是用理想化的方式来审视一切。他费力地站起来,将破旧的防水风衣上的烟灰掸落到伯尔都亚的地毯上。 我们去 乐土 礼堂看看,或许我们能在那里找到线索。

在肯特郡,考克瑞尔探长的存在,对于潜在的凶徒和企图恶作剧的奸邪之辈有一种恫吓的力量,这些魑魅魍魉往往慑于考克瑞尔的威名而不敢作乱。不过这里是伦敦。他将他的帽子歪扭地安置在他硕大的头颅上,拖着小步走在伯尔都亚身边,无论如何,他错过了恶魔的集会。

十一位骑士最终敲定,目前正在波特先生的带领下进行紧张的训练,同时伊莎贝尔也站在塔上,探身对下面的排练进行指导,骑士们操纵着战马一遍遍地在舞台上围绕花塔变换着队形。这座舞台以及整个会场是乐土礼堂的一部分,是整个圆形建筑物中的一块窄窄的扇形区域;从仿制的城墙上开了一个拱门,这条小道是连接舞台与会场的唯一通道,在会场后门外的院子里,为这次的活动临时搭建了畜栏;混乱不堪的更衣室在略远的地方,有一道门通向会场内部,这门由伯池莉小姐把守,当典礼开始以后,她就要开始漫长的守候。在会场的内部,已经安装好十二个钩子,用来放置骑士们的铠甲,目前,有十一个钩子空闲,只有一件铠甲被孤零零地留在会场中。铠甲由着色的马口铁制成,经过了镀锌处理,配套的头盔就俏皮地挂在盔甲上方的木钉上,下面还拖曳着一件绿色的天鹅绒斗篷。

舞台上,身着白色斗篷的布莱恩正闲适安逸地坐在马鞍上,带领其他的骑士排出圆环的队形,他们戴着可笑的马口铁面罩随着马儿的步伐上下颤动,而他们只能困难地从空隙中辨认出他们行进的方向。

往里,往外,往里,往外。 伊莎贝尔从阳台上探出身体指挥着。忘记了她的指令,对至少一半的骑士来说是错误的。最后,他们终于把自己从这种混乱中解救出来,来到各自的位置站定,等待伊莎贝尔致辞。其中的八名骑士面向观众摆出半圆形,三位骑士面向舞台内部,抬头仰望阳台。伊莎贝尔回到塔楼内部,又在闪耀灯光的照射下重新出现。 哦,英格兰的骑士们 她的声音淹没在一些愤懑不平的低语中。厄尔·安德森骑在他的战马上,在常春藤叶中拼命地摸索。考克瑞尔探长与伯尔都亚站在礼堂中,目睹这一幕,发出讽刺的吃吃笑声。

从来不知道哪里的庆典会有什么新意,在肯特,那些老女人也挂这些破玩意。

你在那里对这该死的麦克风做什么呢? 伊莎贝尔在阳台上不快地喊。

我找不到天杀的开关了, 厄尔暴躁地说完,就在大厅中寻找波特先生的身影, 我对你说过这个东西太高了!我的手臂可没有四英尺那么长。

骑士们躁动地坐在马鞍上,自顾自咯咯傻笑起来。 我们会把它往下移的, 伊莎贝尔说, 让查丽蒂负责这事。

乔治·艾斯茅斯骑着马望向塔上,说道: 妈妈她在苏格兰呢,这里的工作她已经完成了。

伊莎贝尔不禁嘟囔着诅咒起查丽蒂和她的工作。此刻,厄尔·安德森正巧打开了扩音器的开关,低语瞬间变成了咆哮,骑士们节制的咯咯声亦化为明目张胆的狂笑。伊莎贝尔俯身趴在栏杆上,抱怨一股脑地倾泻下来,可怜的牺牲品波特先生惨遭池鱼之殃。大厅中的所有工人和安排工作的人都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聊天,克制住笑意,以捕捉来自走廊的声响 那是伊莎贝尔爆发出的一波接一波的怒火。突然间,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影遂从窗口消失了。只见她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穿过拱门,来到了舞台的边缘。她怒目瞪着波特先生,后者站在考克瑞尔探长和伯尔都亚之间,无助地笑着。 对不起,亲爱的,你实在不知道这声音有多逗 最后,他终于憋住了笑意,用手轻轻拍打笑疼的肚子,用一种警告的眼光望着伊莎贝尔,说道, 亲爱的,你千万别介意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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