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兴表演(4)

“又怎么了?”我问道,“不会是有什么线索了吧?”

他把三个钱包塞进了口袋里,迅速弯腰掀起了帆布的边缘,说道:“进来。”

他挑着帆布,让我跟着他钻了进去。在场地里面有十几个间隔均匀的、并不高的舞台,我们正好出现在两个舞台之间。一个身材魁梧、宽肩膀的男人正在整理桌子上面的一大排闪闪发亮的长剑和刀子,他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俗丽而且有些肮脏的红黄相间的长袍。他听到了我们的动静,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他的脑门像是尼安德特人 ,他的下颌骨很粗壮,气势汹汹地向前突出。

“嘿,你们想去哪儿?”他凶狠地质问。

“哪也不去。”马里尼平静地说,“我们就是要到这里。我们不是外人。”

那位审判官性情多疑:“哦,是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现在开始。”马里尼凭空变出了一支香烟,然后再次伸手,从空中拿出了一板火柴。他的动作和往常一样敏捷。“魔术师,”他多此一举地解释说,“ 看手相的营地 在哪里?我要找格斯·米勒伯维和斯特拉·米勒伯维。”

吞剑者的怀疑态度稍稍缓和了一点。“在那边。”他向左边甩了一下头。我们从舞台的缝隙之间走到了余兴节目“盖子”的中间,看到那一大排舞台的末端有一个小小的、用带条纹的帆布搭起来的棚子。在棚子的入口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手掌纹理的图案 参照车依若 的设计。马里尼走向了那个帐篷。

余兴节目的“盖子”里面有大概二三十个观众,他们多数都聚集在远处欣赏黑人乐队的表演。乐队有五名成员,他们的热情远远超过他们的技巧。舞台上还有一位体态丰满的、咖啡色头发的女孩子,正在大声地演唱翰迪 先生的一首有些过时的布鲁斯乐曲。她穿着一身猩红色的紧身晚礼服,屁股不停地跟着音乐扭动。

在乐队的演出平台后面有个平台,上面有个用暗红色挂毯围起来的、盒子般的方形帐篷。帐篷正面的门帘紧闭着。

马里尼伸手一指:“行了,就是这里。”

这时候歌手停止了演唱,乐队的音乐声逐渐消失了。外面的中央走廊传来了大嗓门的“演讲者”的不懈的劝说词:“这里有最离奇的景观,我的朋友们,科学的最新奇迹 克莉丝汀小姐,一个没有脑袋的女孩儿!一个活生生的,正常呼吸的奇迹!只要你买了门票,不仅可以看到精彩的表演,还能够见到克莉丝汀小姐。门票只要十五美分!抓紧时间 ”

格斯·米勒伯维正站在“看手相的营地”旁边,看到马里尼之后他表现出了惊喜。他是一个瘦瘦的小个子男人,麻秆一样的脖子,稀疏的灰色头发,戴着一副黑边的夹鼻眼镜,面露热情的笑容,还有一种故意装出来的威严姿态。

“斯特拉,”他转过身大声地说,“看看谁来了!”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帐篷旁边的轻便折椅上。她的相貌毫无特色,穿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眼影非常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用浅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马里尼,礼貌地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多少热情。

格斯和马里尼立刻展开了热烈的叙旧活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一九三三年的康尼岛,一同在奥芬的巡回马戏团 还记得柯蒂斯吧?他这个演出季跟着拉塞尔的马戏团 ”

我好奇地四下张望,视线中能够看到两种人:一种是瞠目结舌的观众,另一种是毫无热情的、麻木的畸形人和等待出场的演员。胡毒毒是来自亚马逊森林的食人族,他是有色人种,皮肤黝黑,头顶是竖直的短发,脸上涂着表示征战的图案。他坐在一个轻便折凳上,面前是用于作战的棍棒和缩小的人头骨;但是他正在用折叠小刀修剪指甲。一个穿着草裙的胡奇库奇舞 演员正忙着编制一件粉色的小毛衣。

我的注意力突然回到了马里尼和格斯身上,因为我听到马里尼在说:“什么时候添加了断项女郎的节目?”

“我想是星期五。”格斯答道,“对吗,斯特拉?”

根据她背后的广告,斯特拉应该无所不知、无所不见、无所不说。她答道:“我猜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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