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普金,就是我的秘书,说道:
“别管苹果树了。这是一件谋杀案。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长官。您要我做些什么?”
我适度地把他训了一顿,然后要求把一切现有的报告书送来,并派人去叫卡鲁瑟过来做简报。听取案件的要点后(其重点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我待会儿会指给你们看),我感到担忧。非常非常地担忧。我们目前最需要的,便是让伊林渥斯博士对此恐怖事件提出他个人的说法;若说此事件与老杰?韦德无关,这我是不会相信的。所以我将其他公务都丢到一旁,抽起雪茄,等待伊林渥斯博士到来。11点30分一到,伦敦英国议院大厦钟塔上的大笨钟敲起响声,两名警员像押着罪犯似地把伊林渥斯博士带入我的私人办公室,他一进来便狂乱地左顾右盼,仿佛他们是要带他去绞刑台。
我不晓得我是抱着什么心情,但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态度,叫我看了是既宽心,却又同时让我恼火。他个子很高,骨瘦如柴,像一条发育过度的熏鲑鱼;甚至他那混浊的眼珠子,也有几分鲑鱼眼的味道;然而,当他全神贯注起来的时候,他对我的凝视还真的是神气十足。真的,不盖你们。他的长脸瘦巴巴地像皮包骨,开始说话时会习惯性地把下巴缩入衣领内,皱纹会向上延伸至耳边。他还有另外一个习惯:张嘴时会低头望着地板,接着又迅速抬起头来,以免语焉不详、词不达意。他从口袋里拿出阅读用的硬框架眼镜;戴上眼镜时,他的双手抖动着,而眼镜似乎使得他的鼻子变长。他穿着一套褪色的深色衣服,腋下夹着一顶软帽,灰色的头发如波浪般微微翘起。当然了,我已经对这个男人好好地打量一番,而他也摆出自以为是的模样。此外,我还从他身上拼凑出一种感觉(各位,我的感觉不常出错的),这个拘谨笨拙、文雅有礼、亲切敦厚、让人摸不着头绪、举动摇晃蹒跚的家伙,卸下职责后可以出其不意地全速疾跑,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我只想到一件事:他站得比皇家禁卫军的手榴弹兵还要挺直,而且他穿的一定是11号鞋。
“请问您是赫伯?阿姆斯特朗爵士吗?”他刺耳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请坐,”我说道。“放轻松。”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的样子,犹如已经精疲力竭似的,我又大吃了一惊。
“拜托,别这样!”我说道。“放轻松。喂,说重点好吧。”
他小心地把帽子放到地上,缩紧下巴张开嘴,急急忙忙地说了起来。咻!——说话速度大概有这么快。我没有办法把他说的话逐句告诉你们,只能从速记员简略的记录中引述给各位听。
“我注意到了,赫伯爵士,您已经收到我的信,”他说道,“由于我过度激动但情有可原的慌张态度,可能造成我的信传递给您某些错误讯息,这一点,我确信我已获得您的宽恕,并且也已既往不咎了。我——呃——我如释重负,没看见您——一直到现在——拿出手铐或脚镣之类的东西。”
“没有这个必要,”我说道,“我是助理警务署长,不是铁匠。来根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