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警官十(3)

“实在对不起,亚玲同志,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尔瑞一边道歉,一边走近床前,只见金锐面色苍白,牙关紧咬,两只眼睛紧闭着。她用手背轻轻触了触金锐的额头,发现浸满了细细的汗珠。

“我又没和他天天在一起,咋能知道?!”亚玲似乎早知道她是谁,有意说气话。见一旁的护士一个劲儿使眼色,这才稍稍缓和了语气,“他患的可能是应急性强迫症,估计还不是第一次,你们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

尔瑞摇摇头,望着床上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她有些负疚,想起自己初婚那段时日,这张脸也曾如此憔悴,整日邋里邋遢,胡子也不刮,见了人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闷声不响。要说有心理疾病或是精神创伤,这该不是诱因吧。

见尔瑞心事重重的样子,亚玲反倒有些后悔,她让护士去取药,挨着尔瑞一屁股坐下,声音略略柔和了一些,“病情已经稳定了,可这病就怕再遇到刺激,还会复发。”

金锐的身子动了一下,尔瑞起身去看,被亚玲抢先挡在了一旁。只见她俯下身,把耳朵贴在金锐鼻翼上听呼吸,而后小心翼翼从被子中取出温度计,对着灯光看时,脸上有了些喜色。她做了个手势,引着尔瑞走到屋外,坐在了一张长凳上,开始给尔瑞上课。说自己查了临床资料,这种病需要采用药物和催眠术结合才有效,刚才注射了镇静药物,可以一直睡到天亮,这儿的事就不用她管了。见尔瑞有些迟疑不决的样子,亚玲皱起了眉头。

“有我在这儿,你还有啥的要真不放心,可以把他拉回去。”

尔瑞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有你在这儿,我们还敢不放心嘛。”沉默了片刻,她像想起了什么,又关切地问道:“你们俩的事情怎样了?”

“那会有啥怎么样。”刚才那双还燃着火苗的眼睛,霎时间仿佛结了冰,连细黑的眉毛也紧蹙起来:“我也没钻他心里看看,谁知道他咋想的。”

“我可以帮你开导他呀。”尔瑞说着,不知怎的有些言不由衷。她发现,自己手掌中的那只略显细嫩的手指正很快地抽了回去。

“那可就谢谢你了。”对方的声音变得很客套,目光中分明有了一种本能的警觉,很快她站了起来,忽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串东西。

“你们的车子就在下边,你开走吧。”哗啦一声,一串钥匙掷到了尔瑞眼前,“这还是人家见义勇为,把他连人带车送来的。”

仿佛被火烤炙了一下,接过钥匙的尔瑞心头一颤,这正是那串再熟悉不过的物件:这是姚远生日那天她为他买的小吉祥物,她曾在金锐手上见过,可被对方打了马虎眼,支吾了过去。此刻,尔瑞把它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那人是谁,现在在哪里?”这一次,变成了尔瑞急切地追问。

“是一个姑娘和一个拉板车的人把他送来的,听值班护士说,还是那个女孩子给办的住院手续。”亚玲开始恢复了医生对陌生人说话的口气,转身朝刚才出去的那个护士招招手,对方很快把夹在医护夹的一张纸送到了尔瑞的眼前。尔瑞端详了一眼,只见表格上填写着“石泉”两个字,字体工整有力,很像男孩子的手迹。尔瑞学过文检,单从两个字的搭笔顺序和字形特征,她就猜到了一个人。于是把这张纸收了起来。起身和亚玲告辞。

次日清晨,陈嘉桐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看窗外,一阵窃喜。原来,一天一夜的雨水把操场下得一片水汪汪的,通往操场的道路更是一片泥泞,不要说走正步,就连拔军姿也没了下脚之处。可就在这时,集合号又像催命似的响起来,这肯定又是金疯子作怪,陈嘉桐一时的侥幸顿时烟消云散,等跑到集合地点,才看到是宋尔瑞站在那里,大伙儿登时松了一口气。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