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警官七(5)

“永远记住,制服对方,就要先学会挨打、被打,首先具备抗击打能力和不言败的心理素质。为此,我要为你们请到一个比我强大百倍的老师。”他扫了一眼队伍,只见大家个个在东张西望。

“它的名字就是磨难――不受磨,难成佛。”趁咧着苦脸的家伙们没合上嘴巴,他宣布道:“从明天起,要继续加大运动量,每天五公里越野跑,全天训练七个小时,我再明确一下军训的作息时间:6∶10起床,6∶20晨练,6∶50晨练结束,整理内务,7∶00至7∶30吃早饭……”

队列中开始涌动起一阵嗡嗡的声浪,但在金锐那双眼睛的扫视下,顷刻化为乌有。这些孩子已经领略到:这就是警营,就像一台巨型的研磨机,注定要将每块有角有棱的矿石碾压成粉末,经过高温高压,锻造成别无二致的合格零件。尽管陈嘉桐们对此一次次的诅咒和反抗,但已是身不由己了。接下去的有一天,金锐又宣布了令每个人都胆战心惊的消息。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为体现我们的军训成果,开学时要举行全院阅警式,全校共八个方队,我们特训班担负第一核心方队,也就是警徽和执旗方队,要从全班选出三个执旗手和六个执盾手,在建校十五周年的仪式上接受省市领导检阅,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男女生一起吼着,稚嫩之气已少了许多。

这声吼就是庄严的承诺。军训的强度就此变本加厉,连晚上的思想政治学习也变成了拔军姿、踢正步。整个操场上,口令声让人心惊肉跳,踏击在地面上的脚声震耳欲聋,一天下来,不少人能倒出半鞋底汗水来。焦娆娆下午汗湿的衣裳未换,晚间集合的号声就已响起,她生来最怕蚊子咬,就往自己身上洒了半瓶花露水,硬着头皮上了操场。秋天的蚊子是一团一伙的,由于见了灯光人影,饿瘪了的蚊子嗡嗡地扑上来,每平方米黑压压得像块飞旋的乌云。在蚊虫的包围下,各方队成千上万次地重复一个动作,这种机械枯燥的训练仿佛要无休止地持续下去,无论从体力到精神,娆娆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最可恶的是这座可怕的兵营不能洗澡,只能接了水擦身,这对娆娆来说简直如同受刑。例假的血污和汗酸的味道穿透衣服挥发出来,使她不敢和其他同学靠近。七八个少女一进寝室,连衣服都不脱,就四仰八叉撂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像男人一样打鼾,分泌旺盛的胴体散发着不同的气味,一个个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娆娆看她们睡死,偷偷在床边洗干净自己的下身,然后脱光了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好可怜,便用一只手捂住结实的乳房,另一只手放在两腿中间,用手指抚摸着那浓密而细长的体毛,想着烦心的事。

今天上午母亲托人捎信,说自己得了病,不知道娆娆最近能否抽空看上她一眼。自从父亲迷上了那个小妖精,母亲就患上了抑郁症,整夜地失眠,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她恨父亲好了疮疤忘了疼。实际上,家里没钱的那段时光现在回想起来是最温馨的。记得那时候她爱吃麦当劳,可母亲总是只买一份看着自己吃,她就问,妈,你为啥不吃?母亲说,我不饿。她便又问:那为啥我饿呢?妈说,因为你是小孩子呀。等她大一点,再买麦当劳吃,妈妈才告诉她,妈妈不吃,是咱家的钱不够,你是长身体的时候,要让孩子吃好。她天真地又问,那为啥咱家不多买点钱呢?妈妈无言以对。可不久家里出现了奇迹,几年时间里,住进了高档别墅,光是奔驰车就买了两部,家里保险柜的钱多得像小山一样堆起来,爸爸却开始和妈妈吵架。母亲告诉她,这个家啥也没有只剩下钱了。说来也是,以往那种穷日子的欢乐一去不复返了,就像是昨天的梦幻一般,在以后持续不断的家庭冷战中,娆娆总是站在母亲一边,性格也日益变得易怒而好斗。但是,在面对女儿高考的志愿选择时,父母的意愿却惊人地一致,有着万贯家产的老爹希望家中有一个当警察的女儿,而母亲并无奢求,只希望让她有一个被管束的地方,也好平平安安过一生。可万万没有料到,这警院看似天堂,一进来才知道是下了地狱,再如此下去,这警察当不上不说,说不定自己就先交待了,好在现在还不算正式报到,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乘夜间溜回家,和母亲合计合计,大不了重新复习,待明年去考艺术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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