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尔瑞离开座位,准备执行高山行的指示。她的父亲与高山行是至交,她和姚远结婚他还是证婚人,姚远牺牲后高山行给了她不少父辈才有的关心,于公于私,她都应该是高山行的铁杆儿支持者。在她举步出门时,那个不识时务的金锐又开始了发言。
“我了解了一下案情,学生为啥打架,就是因为俩混小子诬陷丘大任是贼,撕了他的录取通知书,这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打架固然有错,可为的是警院的尊严和荣誉……”
“金锐,你的意思这叫见义勇为,还要隆重表彰不成?这是谁家的理论,又是你的金氏定律吗?”高山行觉得金锐又犯了老毛病,在刑警队时他就锋芒毕露,喜欢标新立异,高山行因此没少敲打他,真可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当初他之所以同意接受金锐,一方面是铁局长的一力举荐,更重要的是学校正在用人之际,要靠金锐这样的业务尖子去冲闯。可在骨子里,高山行对素来没进过大学门的业务教官们有一种固有的看法,认为他们虽有实践经验,但极不系统;虽不乏才智,但毕竟是草莽。从发展眼光来看,远不及孟玉修这样的学院派具有内在潜质。特别是最近,他一力将刘毅副厅长的外甥女介绍给他,不想这家伙和亚玲见了一面之后,竟宣称只交朋友不谈婚嫁,还胡诌什么:老婆是形式上和你签互利合同的那个人,而爱人则是精神上的挚友,是不能轻易签那个合同的人。有人私底下评论说,这金锐是贼心不死,还暗恋着宋尔瑞。而且闹得自己进退不是,特没面子。这些在高山行看来,都属于金锐待人处事极不成熟的表现。
“高院长,你一直强调我们学校的定位问题,你说过:咱警院是干什么的,是一座高温高压的冶炼炉,谁也不是天生的警察,只要是块好坯子,不管它是扁的圆的,不管它含有什么杂质,扔进去就会化成水,出来就是一块合金钢。我觉得这几个学生是有棱角的好坯子,我真担心警院要是净招些个温良恭俭让的小绵羊,能培养出响当当、硬邦邦的警察来吗?”
金锐这一招儿还真灵,借了高山行的话来为自己的观点辩解,可这回没等高山行说什么,孟玉修副教务长却接过了话头。
“老金,现在可不是投炉炼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进炉的问题,这六个学生并没有报到注册,还是尚未跟学校发生任何关系的校外生员,他们能不能来,我们想不想要,完全由校方做主,这是《警院守则》上注明的,谁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吧。”
孟玉修近来特别提防金锐,前不久省厅来校考察教务长后备人选,金锐的测评票数明显走高。最近,这家伙又主动请缨要把四中队变成教改实验班,一副警院改革舍我其谁的架势,他需要敲打一下对方咄咄逼人的架式。
“我不赞成这个观点。”金锐一力辩说,他生怕高山行此时拍了板,“这些学生政审面试是过了粗箩过细箩,全是百里挑一的素质。高校长、周主任你们可以当面看一看,那可是个个有模有样,太招人喜欢了,现在班级的花名册都编好了,招生审批表上有校长的大印盖着,说他们是校外生员,到时候学生家长领着孩子告状,那就等着媒体爆炒新闻吧。”
金锐的这番话倒引起了孟玉修的另一层怀疑:因为金锐今年负责好几个地区的招生,六个人当中想必有他的关系,不然他不会这么拼了命地庇护这批学生。他还要发难,却见周赤波接过了话头。大概是看到两个人争论不休,作为教务长,他不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