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警官一(2)

一个人影在门口一晃,迎面走了过来。对方个子不高,长得十分敦实,穿着打扮像个民工。金锐装作毫不在意,与对方擦身而过,这一瞬间,他眼角余光摄入的头像和通缉的照片重合。他旋风般转回身,以手代枪顶在了那人的左肩上。

“我是警察,把手举到头顶!”声音不高,却含着一股极大的威压。

那人立定了身子,两手极不情愿地交叉抱在头顶。金锐近步贴靠,熟练地从他衣衫后摆处摸出一把枪来,另一只手攥住对方右手三指,就要上铐。就在这一刻,那人突然水蛇似的弓了腰,化解了金锐的力量,而后像弹簧反射,刹那间蹿到了巷子口。可没料到一个马趴,像堆烂泥似的摔倒在地,那是伏在巷口的民警强兵使了个漂亮的拦腿绊子。

随即扑来的金锐,铁钳似的手已焊牢了对方粗壮的脖子,另一只手拢肩抄臂,来了个漂亮的背铐,顺势一扭,送到了那台丰田霸道的车前。姚远此时正在打手机,一只手遮着话筒,声音压得很低。他见金锐得了手,一边通话一边顺手将对方搡上了车。此时,随后赶来的强兵也从另一侧上车。这一刻,姚远由于正在通话,对于金锐朝他喊了句什么,压根儿没有往脑子里去,仍是春风满面的样子,朝着金锐跷了一下拇指,闪身进了车内。

正是这一刹那,事态发生了逆转:那台车怪叫一声突然启动,猝然冲下马路牙子,朝着胡同外狂奔起来。金锐一惊,拔枪就追,只见那辆车活像醉汉一样跌跌撞撞,继而一个急刹车,从车门中甩出一个人来。金锐扑过去,发现竟是强兵,对方的后脑已一片血污。他情知不妙,发疯般鸣枪追赶,远远已经看到有接应的民警,那台车此时已变成了一头疯牛,冲上人行道,撞断了一根电杆,眼看要向一家店铺冲去。金锐举枪打爆了车的后轮胎,车子就地划弧,打了个反向的盘旋,在这一刻,金锐与窗玻璃正面相向,清楚地看到了一张狰狞的嘴脸,正用手铐死死勒在姚远的脖颈上……

眼前火光一闪,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巨大的气浪将金锐抛到了几米外的冬青树丛中,等他踉跄着爬起来,一团浓烟腾空而起,那台丰田车已经陷在了熊熊烈焰之中,惨白的白杨树干上,全是殷红的血浆和肉团……

金锐不顾一切地冲进车内,只见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躯干已难以辨认,尸体伏压的方向盘下,只有那串挂有羊形吉祥物的钥匙还完好无损。

直到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歹徒究竟用什么方式将手铐脱开,又在狭窄的车厢内发生了何等惨烈的搏斗,只知道爆炸的原因,是毒贩拉响了夹在裆下的M67型手雷……

由于爆炸的轰响,使欲来接头的毒枭脱逃,抓到的毒贩子都是喽?,线索就此中断。这次任务除姚远牺牲外,强兵头部骨裂,成了植物人。就此之后,那团浓烟烈火,连同姚远烧焦的残肢,清晰刺目地烙在金锐的脑际,无论是梦中还是醒来,这团毒焰都一直在烤炙着他的灵魂,使他片刻也得不到安宁。

行动的惨败,毋庸置疑归咎于金锐未能彻底搜身的疏忽,而这一疏忽,又被顺理成章地解释成是他对姚远的成见――本是一对默契搭档,竟为了一个女人而反目。缘于这一致命的失误,金锐的命运也发生了逆转。他被迫离开了心爱的警队,奉命到省警院报到。这还是多亏了老局长铁山的全力举荐,当时恰逢警院实行教官制,是他通过刘毅副厅长压着头皮做通了院长高山行的工作。在向铁局长告别时,老头子拍着他的肩膀道:去吧,金飙子,把你这身绝活儿用到孩子们身上,给我训出一批像模像样的警察坯子来,兴许你还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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