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灰姑娘计划(15)

“你说得没错,女儿啊,该来的就是躲不掉。”

“莎帕娜人呢?”我问道。

“躲在衣帽间里不肯出来,可怜的孩子,她两天没吃东西了。说不定你有办法把她哄出来。”

我还记得衣帽间是整栋屋子最阴暗的地方,没有窗户,里头又暗又阴森,只有发霉木头潮湿的味道。莎帕娜和我小时候玩捉迷藏的时候,都没办法在里面待上超过十分钟。现在莎帕娜居然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两天。

我跑上楼梯来到衣帽间,拍打破旧的木门,门上油漆都已经斑驳脱落了。“是我。莎帕娜,开门啊!”

又过了安静的片刻,莎帕娜开了门,扑进我怀里。她看起来憔悴又干瘦,还有好深的黑眼圈。她的手紧紧抱住我,手指陷进我的腰,好像在寻找童年拥抱的时候熟悉的曲线。她崩溃地哭出声,瘦弱的身躯因为啜泣而抽动,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直到再也哭不出来,我静静地摸她的头,希望能稍稍分担她的忧伤。

在我的劝导之下,莎帕娜终于吃饭了,然后我们动身去医院探望爸。莎帕娜像我一样穿上黑色的罩袍。

加护病房安静阴暗,大姐莎丽塔已经在那里,坐在一张椅子上,脸上带着那个很熟悉的不耐烦神情。婚姻不幸福,还拖着三个不听话的孩子就会有这种表情。不过大姐给我一个很温暖的拥抱,这倒是让我蛮意外的。我们两个从来都不是太亲,不过说不定是我的名声填补了往日的嫌隙。

爸躺在金属病床上,身上盖着绿色床单,鼻子接着呼吸管。和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印象相比,他整个人好像缩水了,岁月加深了他脸上的皱纹,也凸显了手上的青筋,因为人在病中,皱纹更深、青筋更明显了。他连头发都变少,头皮一片光秃,只有几根头发点缀,连在睡梦中都不时发出不舒服的呻吟声。

电影里这样的桥段司空见惯――孝顺的女儿坚持守在临终父亲的病床前。不过我几乎忘了消毒水闻起来是什么味道。房间里只有心脏监测仪规律的声响,嘀嘀嗒嗒好像外太空传来的无线电讯号。我听着压缩机一缩一放的声响,看着心电图绿色的尖峰,突然觉得能稍稍放松一点了。

穿白袍戴眼镜的医生走进来,检查床尾吊着的病历。

“医生,有任何进展吗?”我问。

一个穿着罩袍的女人能用英语问话,显然让医生吓了一跳。“有,恢复状况很不错,但是接下来还要继续观察三天。”

“请给他最好的照顾,钱再多都不是问题。”

这样说感觉真有趣,钱显然是个大问题,我银行户头里一毛都没有。不过身上有谋杀案的重担压着的时候,金钱能解决的事反倒是小事了。

医生前脚刚走,我马上抓住莎帕娜的手,“爸会好的。现在带我去萨莱 梅尔区,去你被绑的那间房子。”

莎帕娜猛地抽开手,“不要!我怎么能再回那里!”

“可是你必须去啊,莎帕娜,我得去把你留下的痕迹销毁掉才行。”我几乎是在哀求了。

“我不想再看到那个人,就算是尸体都不要。”

“只要十分钟就好,我保证。”

又哄又骗了好久,莎帕娜终于同意带我去萨莱 梅尔区。嘟嘟车一路行去,经过许多旧时记忆中的地方,往日记忆立刻重回我的脑海。还记得许多逃课的下午,我跑到学校外面跟小贩买刨冰吃,再溜到“欢喜城”电影院看电影,不然就是去阿席夫 甘吉区逛商场,再去MG路上的“乃堆甜品店”买咖喱角当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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