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打来的。”秃头男宣布，“老板现在就要看货，你们两个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我们明天再碰头。”他说完用枪对着我，作势射我一枪，然后就开门离去，门外传来摩托车发动驶离的声音。
布里杰西还是紧抓住我不放，不过让我害怕的是乃堆，矮的那个。“看过《 复仇的火焰 》这部电影吗？”乃堆凑过来问我，带着口臭的呼吸吹在我脖子上。
“看过。”
“记不记得，葛巴要泰库① 的双手，泰库拒绝，葛巴就直接砍断他的双手？我不会砍断你的手，不过我要你的手指，全部十根。你会给我吧？”乃堆咧嘴笑，露出一口烂牙，满是嚼烟草的污渍。
一阵寒战穿过我的背，背上已经汗湿一片了。乃堆拉出我的左手，抓住手腕把食指往后扳。布里杰西很快用手帕塞住我的嘴，让我叫不出声。我感觉皮肉骨骼伸张到极限，直到关节终于投降、应声折断，发出像是捏破气泡纸的声音。折断一根，乃堆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抓住下一根手指。
疼痛唯一的好处，是让你完全集中精力不会分心。痛楚完全控制所有的知觉，爱恨、嫉妒统统不重要了，只剩下椎心刺骨的疼痛盈满全身每个毛细孔，等疼痛过去了，就换成令人麻木的苦楚。等乃堆折断我左手大拇指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了。但是恐惧却现在才开始，昌比慢慢摸进我房里，身上穿着浅绿色的沙丽克米兹，但没围上肩巾。
“穆纳，发生什么事啦？”昌比的声音还充满睡意。
布里杰西看看昌比，立刻转开头。我很清楚这家伙觉得昌比奇丑无比，但是乃堆似乎不这样想，“噢，看看是谁来啦？”乃堆看到昌比还吹了声口哨，昌比慢慢摸进房里想找我，但是现场的混乱让她漫无头绪。
“她是谁啊？你妹？”布里杰西大声吼叫，拉开塞在我嘴里的手帕。
“没错，你们不要碰她。你们是冲着我来的，跟她没关系。”我说得很快，一边大口喘气，“而且她是瞎子。”
“瞎子？”乃堆斜眼看着昌比，“看起来不像啊！”
“告诉你，她真的是瞎子。”我努力要隐藏声音里的绝望。
“好吧，让我看看。”乃堆说完，居然一手摸向昌比的左胸，昌比惊慌地闪躲，转动头部想确定手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乃堆见状摩拳擦掌，“不错不错，这娘们儿奶子不小喔，布里杰西，你说我可以找点乐子吗？”
“别想碰我妹！”我怒瞪着乃堆，用力想挣脱布里杰西的掌握，像一条想挣脱锁链的狗。“狗娘养的，敢碰她我就宰了你！”
乃堆一巴掌打过来，布里杰西拿手帕塞住我的嘴。这个刺激恐怕只让这个混账更坚决了，乃堆一把抓住昌比，毛茸茸的大手捂住昌比的嘴巴，另一只手掀起昌比的上衣。无助的昌比用力挣扎，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恐惧就像牙痛一样，只能意会无法言传。布里杰西紧紧抓住抖个不停的我，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昌比一步步落入虎口。这一刻我真希望地球能裂个大洞把我吞进去，我很清楚眼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等乃堆完事了，昌比会有什么下场，我也不是不知道。昌比已经看不见了，以后还会又聋又哑，白天整天坐在外头，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到晚上可能还会在睡梦中大声尖叫，可能这辈子都躲不过可怕的噩梦。连我都不忍心诅咒敌人有这么悲惨的命运。
二十一年来我从来不信鬼神，就在这一刻我信了，还开始祷告，向所有天地诸神祈求：我只有一个愿望，请你们救救昌比！拜托！所有电影都是这样演，只要真诚祈祷，神就会出现帮你解决困难。但是耳边没有响起神庙的钟声，大地也没有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