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一阵轰笑突然从窗外传来。原来那帮矿区的青年人去而复返,偷偷躲在新房窗外来听房了。
“老婆,赶紧让我亲亲,快憋死我了!”有人在学朱磊说话,引来又一阵轰笑。
屋子里两个人的脸已经羞得象红鸭蛋,鄢青跳起来关掉了灯,生怕给人看到她的狼狈样。
“好了好了,大家也闹够了,赶紧散了吧!”是鄢紫的声音。这时的鄢紫已经和吴越云和解了,虽然母亲从小对姐妹俩有两样心,姐妹感情还是很深。
“鄢紫,平时闹别人的洞房你不是最起劲吗?怎么今天到你妹妹就手软了啊!”
“好了小兔崽子,再闹的话,看你结婚时我怎么收拾你!”
鄢紫帮鄢青解了围。
被搅了局的鄢青和朱磊老老实实地收拾好了满地狼藉的新房,又规规矩矩洗漱完毕。鄢青把所有大柜都打开查看了一遍,又几次出门确定外面没人,这才上床睡觉。
她倚坐在床头,心跳如擂。窗外的路灯映照得屋里明明暗暗,朱磊平躺在她身边,胸口一起一伏。
“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回来?”鄢青担心地。
“现在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管了。”朱磊一跃而起。
虽然是第二次做爱,仍然是疼痛且不愉快的。鄢青一边忍着痛,一边竖起耳朵听窗外的动静,生怕那个令她难堪无比的场面又重现。一会她又猛地想起吴越云交代了,要她把自己的裤子压在朱磊裤子上头,好一辈子管住老公,也不知刚才是怎么放的……在某个疼痛的盲点时,她也有过一瞬念头:我现在和朱磊是夫妻了,做爱是正大光明,我还怕什么呢?我们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干嘛非要谁管谁……可是妈妈的话真的有用吗?真的就能让朱磊以后爱我疼我让着我吗……可是正大光明的性爱为何如此难受,只想他快一点结束,再快一点……
折腾够了的朱磊沉沉睡去了,鄢青却怔怔地呆坐到黎明。她一直在跟自己催眠:以后会好的,会舒服的,书上不都说性爱和婚姻一样,需要磨合期吗?她彷佛安心点地要进入睡眠状态时,又会在某个沉睡的临界点惊醒:如果过了磨合期,性爱还这么丑陋,我又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回门,吴越云远远地在居民楼前放起了一挂鞭炮,引来了附近几栋楼的人们围观。人们真心或假意地啧啧赞叹着。
“还是吴阿姨命好啊,鄢青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还嫁得这么好!”
“哪里哪里,你家老公也很好啊!”
“我那个背时鬼怎么能跟你女婿比哦!听说他在海关上班是吧?”
“不是,是检察院!”
“啧啧,那就是当法官的哎,有前途,有前途!”
……
鄢紫也站在人群中等待回门的妹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脸上绽开了如此舒心的笑容,仿佛她人生的最大成就是看到鄢青听话,嫁得如意郎君了。这种幸福是鄢紫从来没给过母亲的,她不由得往后躲一躲,生怕自己让母亲败兴。
鄢青小两口这次回门,其实就是回家。因为一早就决定了要先在矿区定居,但他们向矿区申请的福利房还没批下来,小两口要先搬到吴越云家住了,这也正合了吴越云嫁女不离家的意愿。吴越云在矿区是响当当的工会主席,在家操持家务也是以她为主。这倒不是她惯着家人,而是别人做事她不放心,就算做完了她也要重新做一遍,久而久之,吴越云成了家里家外最忙最累的人。
鄢青是很乐意住在这里的,毕竟这是她从小到大住惯的家,朱磊却束手束脚,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最先一段时间家里还把朱磊当客人接待,时间一久吴越云在这个家的地位也便显现出来,即使是吴越云亲自挑中的爱婿朱磊,也不得不按照吴越云的生活方式来。
首先朱磊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是朱磊嗜辣,喜欢辣咸味重的菜,喜欢米饭煮得硬而嚼劲。而这个家因为吴越云有咽炎,所有菜都清清淡淡,讲究个营养卫生,米饭自是煮得稀烂松软。朱磊住了一段时间后迅速消瘦了,朱磊妈心疼得给吴越云打电话投诉。“亲家,怎么我家朱磊现在越来越瘦了?”
“他这个孩子啊,大概是从小习惯不好,挺挑食的,我说他不听啊!”
“哪有的事!他一点都不挑食!今天回家可是一顿吃了好几碗饭!……亲家,麻烦你每顿做点他喜欢的菜吧,他喜欢卤猪耳、牛肉、狗肉,虎皮尖椒、辣子鸡……别忘了放辣一点,多搁点蒜!”
吴越云极不情愿地答应了,她心想这个亲家自己不做事,遥控指挥她倒挺来劲,想到亲家坐享其成,她真有些不平衡。可朱磊是她女婿,鄢青的幸福指着他呢,当妈的还得照顾好了。为给朱磊添菜,吴越云的家务从此多了很多。
再则让朱磊和吴越云同时不快的是,朱磊烟瘾挺大,可这个家在吴越云的教导下压根没人抽烟,连个烟灰缸都没有。朱磊只好在烟瘾犯时站到阳台或是躲进洗手间去。偏偏吴越云是个狗鼻子,朱磊一出来她就要跟过去开排气扇,闻到烟味时再喷点空气清新剂,还不忘时时教育朱磊,“我说朱磊啊,这烟你就戒了吧,为了你们的下一代有个健康的身体,你自己要身体力行啊!”
朱磊强笑不答,心里却长出一个又一个小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