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给我打起精神来!枪的保险都拉开,一旦发现可疑人等,格杀勿论!”红发男人的叫喊,震得楼板都在“咯咯”作响。他从监视器前站起来,身高足有六英尺半,宽厚的胸肌一起一伏,那双警惕的小眼睛,散出阴郁的目光。
“是,老大!”
“一楼安全无恙,报告完毕。”
“二楼没有异状。”
……
红发男人点点头,回身对着一个肥胖的家伙毕恭毕敬地说:“请放心,巴拉德先生,都准备好了。”
胖大的巴拉德先生挤出一个与其说是微笑,还不如说是抽搐的表情,而后轻轻拍拍那红发男人的肩膀。他肥沃的身躯,费了半天工夫才在破旧窄小的楼道中转了半圈儿。手下早已为他打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顷刻间,一阵摄人魂魄的光芒,从门后直射出来。
在这外表古旧的建筑物中,顶层的会议室内,灯火辉煌,映如白昼。巨大宽敞的椭圆形会议桌两侧,整齐地坐满了身穿西装的人……
巴拉德先生再次展现出很满意的姿态,随后取出外套口袋里粉红色的手帕,在暴露着焦黄牙齿、沾着唾沫的嘴唇上抹了一把,才得意地走进去。
房门重新关好,楼道也就再度回复了阴暗、破旧的原貌。红发男人,这时候从背后掏出了“贝瑞塔”手枪,检查了一番……
此时是1999年5月30日21时整。这座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名叫“棉布弃镇”的小城市,宁静如常。初夏的味道,伴着傍晚的一场雨,在街道间弥散开来。夜空虽已渐渐转晴,光线难免依然有些混沌。有个身影从黑暗中摇摇摆摆地晃了出来,钻进路边的小型超市。
“欢迎光临……是的,您要香烟……好的,请拿好……对,先生,那幢四层的建筑就是塔马克商务公司,只不过这时候他们应该关门了……”女服务员清脆的嗓音,很快就被静谧吞噬了。
那影子再次晃晃悠悠地动了起来,转过了街角,在墙边停了下来。
“嚓”地一声,火光映照出他半个身子。算不上独特的体态,唯有一点引人注意――这人的左臂,戴有夸张的黑色手套,一直向上延伸,消失在袖筒里。
几分钟后,戴手套的男人,将咬着的半截香烟轻轻啐了出去。那香烟落在地上,又弹了起来。他向前跨一步,坚硬的皮靴踏入尚未干涸的小水坑――水溅了出来,恍惚化作无数个圆圆的水泡,浇灭了还在燃烧着的烟头……
他的身形,忽而不像先前那样子有气无力地,在阴影中迅速移动,他距离塔马克商务公司越来越近。
那半截烟,老老实实地呆在地上不再动弹了。过滤嘴附近,深蓝色的“CAMEL”烟标清晰可见,香烟的前部被水浇过,阴湿的黑灰色,正像当晚的天空……
当日,即5月30日,午后,阳光透过倾斜的窗棱,洒在房间内。两个男人,面对面跪坐在滚开至沸腾的小茶炉两侧。淡淡的雾气,从蹦跳着的壶盖中直窜出来。
由于光线的缘故,只能看清其中年长的那位――脸孔消瘦,皱纹深刻,弥漫着大半个世纪的沧桑。虽已年迈,眉眼却炯炯有神,露出难以琢磨的光彩。坐在对面年轻的男人,此刻微微向前探探身,开了口:“将军,您找我来,有何见教?”他的语音平和而纯正,听起来很悦耳。
年老的那位裂开嘴慈祥地笑了:“情人,”他用了这个奇怪的称呼,“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请你鉴赏一下我的手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