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倒是方便了,牧民的生计却越来越难了,每天放牧要走几十里,有的一天根本回不来。
听到罗布顿珠的喊声,达娃在帐篷里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男人昨晚出去后现在都还没回来,晚上的学习如果不到的话,挨批事小,扣除一个人的分肉才是大事。私猎最近抓得很紧,本来就不够吃,再扣去一个人的量,明年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她想了想,穿上皮袄,戴上白色的羊羔皮帽,叮嘱老二公赞看好弟弟妹妹,然后向队部的帐篷走去。
到了帐篷外,听到队长单增在里面陪着革委会主任次旺和他带来的人说话。
次旺近来常常待在错鄂草原,却很少回自己家去,而是住在队部的帐篷,说是要彻底拔出错鄂草原的毒草。
达娃在门边故意跺了跺脚,里面传出单增的大嗓门:"谁呀?"
"是我,队长!"达娃说着笑吟吟地掀开门帘,站在门边。别看达娃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娘,腰身却并没什么变化,宽大的皮袍穿在她身上,银腰带一系,胸是胸腚是腚的,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男人注目的对象。
见到达娃,男人们?止了说话,眼睛齐刷刷地转了过来,特别是次旺,恨不得立马上去剥了女人的皮袍搂在怀里。"呵,照亮草原的月亮女神来了,快进来坐!"
"主任,队长,不了。我是来给我家长请个假的,他……他病了,一直发烧,出不了帐篷!"达娃看了一眼男人们,笑着说。
"病了?今晚的指示可是中央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啊,县上说了,要传达到位,人人都要学习。"次旺色迷迷地看着达娃的粉脸,差点流出口水来。达娃,月亮一般美丽的女人,年轻时就是他觊觎的对象,好几次去她的帐篷都被赶了出来,有一次被她的狗撵得在草原到处跑,?却在帐篷门边哈哈大笑。
"主任,他……确实病了,起不了身啊!"达娃避开次旺的眼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
"起不了身?"次旺怀疑地看着她,"我去看看!"
"主任,主任,"达娃赶紧抬起头拦住他,"我们帐篷里很脏,怎么能让主任您进去呢?会弄脏您鞋子的。"
"那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大美人都可以住在里面,我去看一下还怕什么?"次旺看着她说。
"不是,主任,你听我说,如果主任实在要去,我先回去打扫一下。"达娃拉着他,头却转向队长单增,求助地看着。
单增起身说:"这样吧。她家那破帐篷我经常去,到处都是牛粪羊粪的,主任去确实不合适。主任你先坐一会儿,酥油茶马上就来了,送茶的姑娘是湖对面的格桑花,让她给主任唱两句吧!"
次旺一听有姑娘送酥油茶来,也就停了脚步。"也好,你去看看吧,快点回来啊,我们还等你回来喝一杯呢!"
"好!"单增答应着,跟达娃走了出去。
俩人走到外面,见周围没人,单增这才小声说:"他是不是又去打猎了?"
"家里快没吃的了。大人还好办,孩子们小,熬不过啊!"达娃看?身边的汉子一眼,小声说。
达娃和单增,从小一起长大的。单增的第一次"打狗"行动,就是去了达娃的帐篷。最初的单增是想娶达娃的,可是父母不同意,说达娃家只有她一个女孩,结婚后还要养她家老的,日子没法翻身,父母做主让他兄弟另娶了女人。没隔多久,达娃也招了一个男人上门。俩人各自都成了家,虽说都住在湖边上,但再没私下来往过。
没有感情钻钻帐篷容易,像达娃和单增,因为都爱着对方,一但再有牵扯,只怕两个帐篷就不会再平静。所以,有了感情的男女是不适合草原上约定俗成的成年游戏的。
"你家孩子多,困难队里都知道。唉,这年头……再熬熬吧,听内地回来的人说,中央在考虑要解散集体制,不吃大锅饭了,把草场和牛羊都分给牧民,到那时候日子就好过一些了!"
"谢谢你,单增,我知道是你经常偷偷在我们家门口放肉。"
"达娃,是我对不起你。你只有一个男人,孩子又小,日子过得很苦,我想帮你一把。你也知道我家那头母牦牛,脾气躁,我怕她知道后去找你们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