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真的不再爱你了,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你会哭么,你会恨我么,或者甚至你会厌倦这个世界么,我都不知道,我害怕极了,我知道你很脆弱,我知道我不能伤害你。
在地铁上,我突然想起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样子。
你的大眼睛里透着软弱的善良,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爱上你了。
当时,我是多么的爱你的软弱和纯真,我觉得女孩就应该是这样的,需要我保护的,而你的美丽一直是我寻找的。可能,可能我当时太过于年轻,我太爱你漂亮的脸蛋了。
现在我才知道,我需要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我的女人,而不是等着我去照顾的女人,她要跟我一样强,就像是秀秀一样坚强。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女人,尽管你一直,一直在努力,但是你是温室里的花朵,骨子里你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就像你把所有的LV包包都卖掉了你还是喜欢去专卖店里看看它们一样,你永远也变不了。
于是我只能逃避,或者总有一天你会发觉,我已经离你很遥远。
我们再也不是可以挥霍青春的少年,我现在不需要你的纯真和无知。我希望你能成熟起来,你明白么,不要再任性了。而我终于发现,人的意志是很渺小的,我只能跟着感觉走。
{天牧}
第二日坐在办公室里看这国贸商城附近的一切,我觉得北京城变得可爱了。仍然是忙碌的,我把那块精美的小怀表挂在办公室的书橱里,想起卖给我怀表的季雨就看它一眼。偶尔在周末一个人去听交响乐或者看芭蕾舞剧,我也开始发觉饶舌中文歌曲的有趣,周杰伦的歌词让我无聊的时候可以研究一整个下午。我翻了中国地图,云南对北京来说是那么遥远的地方,就像是西伯利亚对莫斯科一样遥远,也像西伯利亚一样的纯静和贫穷。
我终于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女孩,含苞待放的纯静女孩。
我的通讯录里有季雨的电话,一个很拗口的手机号码,甚至没有一个连号,我几次把号码输进手机里却没有打出去,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才好。母亲还是常常打电话来,并好几次说期待着我空荡的大房子里有一个女孩拿起电话用甜甜的中文与她问好,我还在等,那个论坛没了季雨的踪影,我也在等待着下一次与她见面的机会。母亲也会对我说起小白,说她聪明,用功,懂事,识大体。可我知道,我并不爱她。
那一天突然起了很大的风,老李突然向总部递交了辞职信,这措手不及的事情让我有些沮丧。老李走过来对我说,“累了,想回家了,要回莫斯科了。”
俄罗斯民族历来多灾多难。15世纪才脱离俺蒙古族的统治,一战二战各种血战。好不容易结束了茹毛饮血,实现了社会主义,结果苏联一解体,又开始了新时代的饥荒,我敢说在北京李斯特先生会活得更好,也更安全,可那毕竟还是老李的俄罗斯,他注定还要回去,子不嫌母丑这句话贯通中西。
在机场,我突然发觉画家妻子不在场,唐突地问:“吉妮呢?”
老李摆摆手说:“她不跟我走,我们分手了。”
我愕然地看着他,老李已显老态的脸突然间忧伤起来,他说:“其实我们没有结婚,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回去,吉妮不跟我回去,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但是我爱她,她也曾经爱我,但是这份爱不允许她离开她的父母跟我走,这里有她的事业,她跟我走了她就不再是一个京城小有名气的画家。”
“但是……”我想说什么,但是我说不出来。
老李拍着我的肩膀说:“十年来我和吉妮都非常快乐,即使没有婚姻我们也很快乐,婚姻不就是一个形式么,天牧,你还太年轻,但我祝福你,祝福你小伙子。”
我默默地看着老李转身走了,拖着大箱子一个人离去,那个孤独的背影属于一个年老的大毛子男人,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心酸,忧伤地想起我对季雨的感觉,如果我爱她,而她会跟我会圣彼得堡么,而我会为了她留在北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