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好雨知时节(7)

我想我显然已经习惯了女人的崇拜。即将跨上台阶的一刻,我从她身边走过,她安安静静地站在潘总的身边,脸上化着淡淡的妆,那个妆容是浅色系的,若有似无,她淡淡地微笑着,漂亮的眼睛有着很深很深的双眼皮,那个微笑带着问好的意味,深邃并意味深长地潜入了我的内心。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这个淡淡的微笑却让我毕生难忘,我发觉我似乎浑身都战栗了一下,所谓的电流感从那个女孩的眼里毫无防备地射出来,将我俘虏。而我终于明白小白在邮件里描述她对我的想念的用词,“魂牵梦萦”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明白,原来我并不是执著于爱情的荒谬,更不是无法长久面对一个女人,我在等一个梦想的女孩,一个传统的有着华人血液和感觉的女孩,一个像朗帕尔的长笛曲一样能让人安静下来的中国女孩,柔和自然,淡定深情。我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无法长久去爱那些曾经相处过的女孩,这一切都源自于潜意识里的爱情理想,当这个女孩出现时,我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坚持了很久的梦想就要成真了。

“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俄方代表马天牧先生的光临!”主持人王立衡用一种极致的热情大声宣布,他是东晟烟花的总经理助理,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胖男人。

我礼节性地站起来,向鼓掌的人们鞠躬。那个清秀的女孩还是没有看我一眼,我猜想她一定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个含苞待放的处女,她浑身散发着与这个会场所有女人完全不同的气质,穿着藏蓝色的套装,胸前别着一枚百合花的胸针,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巾,眉目间透着明晰,唇红齿白,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她一头及腰的黑发,束在脑后的黑发被简单地扎起来,很直,那是一种很深很深的黑色。

翻译?

趁着潘总站起来到讲台发言的瞬间我又看了她第三次,她胸前的铭牌写着翻译两个字。这让我有些吃惊。其实我根本没有把这次贸易洽谈会当回事,因为潘笑天的烟花公司规模不大不小,办起事情来拖沓繁冗,比起我曾经接手的国际贸易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大规模,可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庸的公司和平庸的老总身边竟然会有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中国女翻译,这样的年轻。

潘总发言完毕后就要签署合同了,她也跟着过来了,王助理的普通话里带着严重的湖南腔,我听着有些明白但很费劲,她落落大方翻译道:“马天牧先生你好,这是东晟烟花公司这一年对俄罗斯烟花贸易的合同,每一季度向俄方提供五十万人民币的烟花品种,货到付款,您仔细看一看合同的条款,如果没有异议麻烦您签字,谢谢。”

她的俄语是俄罗斯欧洲部分的腔调,不太纯正但很好听,声音里带着少女的音调和有些没有到位的大舌音,我感到很亲切,签完字以后我站起来用学了很久却还有些蹩脚的中文说:谢谢,合作愉快。

然后我跟潘总,王助理一一握手,她显然没有想我会注意到她,在我伸出手的时刻,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步,她的脸很小,带着一些苍白,眼睛很大很黑,我想她一定在出神,在想别的事情。但这不专心工作的女孩丝毫没有影响我对她的好感,她的手也是冰凉的,并且手指很软很细,甚至没有完全与我的手接触就又缩了回去。潘笑天站起来讲话宣布合作成功,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她规规矩矩地一句一句翻译。

间隙,我凑近她用俄语问道,“你的俄语在哪儿学的?”她吓了一跳,小声回答了一句:“大学的专业。”

发布会的后半部分是媒体拍照的时间,我拿着合同与潘总站在一起接受闪光灯的轰炸,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了,搜寻她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当天晚上,我就有些恍惚了,初秋的北京夜晚,流光溢彩,遇见了一个向往的陌生女孩,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翻来覆去地回想着自己成长路上不断变化的对爱情对象的要求。浮躁并且迷乱的西方式恋情,我早已经厌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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