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老蔡 徐丽娜

田江回到车里,一阵阵觉得发冷,一时间又浑身燥热,闭紧了嘴,腮边的肉一抽一抽的。

老蔡看田江表情不对,问“田师傅,你怎么的了,是不是不舒服?我手头上可有的是药,给你都是免费的。”

田江停了会儿说:“没事。”转而想,不好,徐丽娜在王平手下学车,可不是好事。王平把徐丽娜拐走的本事没有,但趁教换档的空子,拉徐丽娜的手是没跑了----这手自己都没舍得拉过。

田江想了想,说:“老蔡,我和你商量个事。你和五号车的学员换换怎么样----我保你能一次就过。”

老蔡一听这话高兴了:“好!”瞅瞅王平的五号车,脸上换了神秘的表情,“田师傅,那个小?儿,真俊吗?----我手头上可有的是药,强身健体的、延长时间的、增加情趣的。不是我吹,除了海洛因咱弄不来,田师傅你想要什么药咱就有什么药。怀孕的、避孕的,保胎的,打胎的,降血压的、升血压的……”

田江打断拉药单子的老蔡,说:“那就这么说好了。下回你再来,带着点增加情趣找五号车。”

上午的课到点了,徐丽娜朝田江这边望了望,走了。

中午田江端着饭盒凑到王平身边说:“王平,我拿老蔡和你换上午的学员吧。”

王平乐了:“你早上让我滚,当时我就滚了。”

田江只说:“换不换吧!”

王平说:“换是可以换,明天晚上去王大雷家,你得多替我点两个炮。”

田江说:“行,我点杀你。”

等下午的课到点,天都要黑了。田江慢慢走到大门对面的川菜馆子,吃不准徐丽娜在不在里面,扒着窗子向里瞅。

徐丽娜从田江背后晃出来,拍田江:“找什么呢你!说晚上请我吃饭,真就得晚上才过来吗----害我等你一下午。”

田江诎诎地说不出话来。

徐丽娜盯着田江笑:“请我吃什么?”

田江说:“不是川菜吗?”

徐丽娜有些轻浮地笑:“咱们的感情就值一个回锅肉?最少也得一顿海鲜吧。”

转而又说,“先吃一顿也行。”

徐丽娜也不问田江,点了几个菜,最后问田江:“你喝不喝酒?”

田江想早上出门没和张凤姑说晚上要喝酒,就说:“不喝了吧。”

徐丽娜说:“那我喝点――?儿来,一个青岛。”

徐丽娜喝着啤酒,对田江问这问那。田江一一回答了,也问了她几句。徐丽娜避而不答,只说下回告诉他。田江知趣,就不再问。徐丽娜最后说:“田江,你变了,话少了。”

田江也说:“徐丽娜你也变了,话多了。”

徐丽娜不说话了,扭着脖子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田江坐公交车回到家,躺在床上抽烟,想,操他娘,谁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二天一早,田江到驾校看到老蔡过来,招呼王平让把他领走。王平听说老蔡是个医药代表,也挺高兴,暗示老蔡,只要处得好,可以帮他通过路考。

老蔡对田江千恩万谢,留下一张名片,兴冲冲地跟王平走了。

田江在车里抽了一根烟,打了一桶水把车冲了冲。徐丽娜到了驾校,坐到田江的车里问:“怎么从王师傅那里把我换出来了?”

田江说:“王平他色。”

徐丽娜哧哧地笑:“哦,你这还是对我好啊。你就不色了?这几年没少摸人腰吧?”

田江当年摸徐丽娜腰时脸没红,现在脸倒红了,说:“这几年不怎么摸了。”

“不怎么摸了----手呢,拉了多少?”

田江脸红得更厉害了。徐丽娜又吃吃地笑:“也不怎么拉了?我可以让你拉。”

田江说:“徐丽娜你怎么了,我这正开着车呢。”

没想到徐丽娜反口也问:“你怎么了,过着这种日子!”

接下来她说了很多:“田江,我怎么也想不到,凭你个灵活劲,混到现在,开起了车!”

又说:“每天六点起床,七点出门,晚上八点才到家,只为了一个月七八百块钱,被扣的还不算。”

又说:“十几个大男人,围着一个人讹着请客吃饭。只因为那个男人多挣了两千四!要是那人一天多挣了二千四也值得讹一顿,天啊!打死我也不好意思相信是一年多挣了两千四。”

又说:“一年二千四划到每天不到十块钱,再划到十几个人头上,不到一块钱。”

又说:“每天坐两趟班车,穿油渍麻花的衣服,中午吃一个盒饭,晚上吃三个煎饼。”

又说:“接触不上有头脸的人,一年到头使不上张名片。”

又说:“没穿过一千块以上的衣服,没吃过鲍鱼,没坐过飞机,小两居的房子一住就是七八年。”

田江干咳一声:“我怎么觉得我的日子挺好。”

徐丽娜顿一顿,又一笑说:“真的?那你晚上再请我吃饭,说说看怎么挺好了,行不?”

田江想了想说:“行是行,不过说好晚上去总教练家打麻将。”

徐丽娜一听来了兴趣,问:“是不是要点炮?”

田江由羞而恨,脏话冲口而出:“他妈的,按规矩是一百,说妥了还得帮王平点一百。”

徐丽娜稍一迟疑,咬着嘴唇笑:“和王平说妥什么了?替他点炮,把我换给你?”

田江说漏了嘴,脸又要红。徐丽娜接着说:“点炮不是小事。二百根本不够,至少五百能管点用。钱够不够,我拿给你。”说着从包里数出五百块钱往田江手里塞。

田江不要,胸脯一挺,好像沪深两市的大盘在他一手控制之下,硬气地说:“不要,我有钱。有钱也不给他,一毛都嫌多。”

徐丽娜说:“你拿着吧!”眼中流露出一丝感动的波纹,“我总不能就被一百块钱换了吧。”

田江再也没法推辞,接过钱来说:“可不敢这么说,叫我怎么活人----这钱今晚能使我就使上,明天再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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