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勇波诚恳劝道,过去您的死敌是谁?是国民党县政府啊,现在共产党帮您报仇雪恨了,您还有什么必要扯旗放炮独树一帜的。彭秀才点头苦笑说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你们放了彭蛟一马。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许多事情我不便插手,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情报,算是我谢你的了。是否有支国军残部在和你作对?关勇波急忙说是的,交过几回手了,一直未能歼灭。彭秀才说他不算江湖中的,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他的残部就在对面铜锣寨一带休整,那儿山高林密,人烟稀少,也是易守难攻的要塞。你们自己设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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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队长正在院子里请护士单凌云帮他往腰背上抹药水,显然那天的绑架让他受了一点外伤。关勇波和黄世杰归来看见上前招呼,他略显尴尬,气犹未平地恨恨说道我还以为你去帮我复仇去了,原来你就这样做买卖啊。我们和土匪是没有什么交易可做的。即使是我被俘,我也认为应该是大兵压境踏平山寨地救,不是去换人。这样只会长敌人的威风,灭我军的士气。关勇波厌烦地说你是老革命,不怕死,我尊敬你也佩服你。但我理解的革命,也是要讲政策和策略的,是要爱惜同志和战友的生命的。即使是敌人,我党也主张能够争取的就争取,能够招降的就招降,不然怎么会有平津战役的和平解决?
胡队长依旧愤愤不平说那是两军对阵,是要保护平民和古城,现在我们是来剿匪的,面对的只是几个小毛贼。连几个毛贼我们都要容忍他一再犯上作乱,岂不是有辱我军的威风。不是装勇敢,我也惜命,就凭他彭秀才那几支破枪,你只要大兵压境,他还真不敢杀我。
关勇波生气道你少装逼,我比你更了解这儿的民风。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鱼木寨凭恃天险,纵然能够强攻得手,即便不论你的生死,我也不希望我们牺牲更多的同志。这些都是组织交给我们带的土改根子,我们凭什么要逞匹夫之勇而去冒险搏杀。我换你回来,你尽可不领情,你要强装勇敢不要命,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对不起,我不愿我的战友白白牺牲一大堆,最后还没换回你的命。你要觉得我违背原则,你尽管去报告。我相信我最终能够解决鱼木寨的问题,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冉幺姑在屋里静静地给覃天恕收拾行装,他心事重重地看着她,他们已经知道彭秀才放过了他们的仇人。他感慨功亏一篑,恨恨嘀咕一定要取胡某的人头来祭祖。她冷笑说算了,我大约是看明白了的;你还是早日走吧,你已经兵无斗志了。我知道你是钟情重义的人,我看得出来,自从你知道你那个同学回来过后,你就陷入了维谷,进退两难了。他故作轻松地说他是他,我是我,各谋其事,有何为难的。
她回头继续折叠衣服说,别说蒋团长怀疑,就是我也明白,那个姓关的能够逃脱一死,多半是你走漏的消息。他变色申辩说,不管你怎么想,我绝对没有卖放这个人情。我和他至今没有任何联系,我也不想和他联系。这个话,就说到这里,你应该相信我的真诚。她苦笑说我无意深究你们的关系,你自己应该明白,如果你不想面对他,你就远远地离开,趁现在还没有刀兵相见。至于我们和他如何厮杀,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眼不见心不烦就够了。
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叹气说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他杀的家父,我也无意杀他,至于各为其主,那就只好各听天命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了断,我不能让你来为我身负血债。即使要走,我也要把你送走,我们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欲泪又忍,叹道别这样说,还是各听天命吧。这辈子,我是认了的。你走你的,咱们两不相干,谁也不欠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