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先生对覃天恕耳语道,她也是参与批斗过老爷的,寡妇。
覃天恕皱眉厌恶地说放了吧。起身去巡视战场,只见跛豪杀红了眼,此刻提着双枪在院墙上得意洋洋地逡巡,看见解放军的伤员和尸体,一律补上两枪。几个土匪把负伤的小吴和老赵捆绑着押过来,跛豪提着枪就要处死,覃天恕赶紧架开说先留着,也许有用。押下去看着。
龚营长带队收复文沙场,在乡政府清理战场,看见战士基本都牺牲,只有几个重伤员,他愤怒不已吼道,赶快抢救伤员,全镇戒严,搜捕一切敌人和可疑分子。几个战士押着几个受伤的蒋军俘虏过来,龚营长愤怒揪出其中一个少尉军服的问道,你们是他妈哪个部分的?
少尉立正行礼报告,说他是国军六十一师三团一营少尉排长杨天喜。龚营长一脚踢倒骂道去你妈的,你还是国军?你是哪国的国军啊?
关勇波一行人赶来报到,他向龚营长介绍胡队长,胡队长欲上去握手,龚营长冷冷看着他不伸手,他很尴尬。
龚营长对关勇波发火说,我给你一个班的兵,你就给我剩这么几个回来?就为救这个人?
关勇波说旧司堡那边也暴动了,土匪很多,同志们都牺牲了。眼前当务之急是尽快向县委报告,要求增援。敌人估计有多股,他们占据了旧司堡的覃家大院,我们要趁他们立足未稳之时赶紧围歼他们,机不可失啊。至于我们的错误,县委肯定会追查的。
龚营长斜看了他一眼说,看你还比较了解情况,这样,我拨两个人给你,护送你快马赶到县里去报告。要独立团再调一个连给我,这边我会迅速处理残局的。
蒋团长带着残部疲惫地赶到覃家大院。覃天恕一袭长袍礼帽,在大院门前迎接。蒋团长赞叹道宝邸可真是山中豪门啊,气派,一看就是簪缨世家。覃天恕也感叹,祖上倒也算耕读传家,出将封王的也都有过。他是生于末代运偏消啊,弄到现在不仅祖业难保,还要忍看这百里家山惨遭兵燹,罪过啊。
蒋团长劝慰道不必太过感伤。自古以来两家兴兵,都是百姓遭殃;端公斗法,病人吃亏。若非共匪为祸,想这大好河山原本是桃源仙境,何至于遭此荼毒。当此乱世,正需要英雄豪杰崛起于草莽之间,替天行道,扶持社稷,我辈正当其时,责无旁贷啊。
覃天恕说他只是天生散材,向无鸿鹄之志;原本只求苟全性命于乱世,何曾想到要被迫斧钺加身,揭竿而起。这都是命数,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者难逃。
关勇波和两个战士驱马奔跑在崎岖的路上。他内心充满了各种内疚,表情十分凝重。他觉得没能及时制止这场暴动他有责任,又觉得今后不知如何面对好朋友覃天恕。他担心随之而来的镇压还会殃及覃家许多亲邻和一些无辜百姓。他在马上挥汗如雨,一路狂奔。
马县长和几个常委以及独立团的领导都在会议室倾听关勇波的汇报,空气中充满紧张和凝重。关勇波站住墙边的地图旁仔细解说--现在基本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暴动不是一般的家族复仇事件;参与这场叛乱的有土匪,有地主家丁,还有国民党的正规部队;总规模大约在两百人以上。目前所知我文沙场土改工作队除胡队长之外,大约已经全部遇难。文沙场驻军一个加强班大约也都光荣牺牲。独立团龚营长所部可能也损失不少。
马县长拍案而起说,这种损失太惨重了,是我省土改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可以定性,这是一场有计划、有组织、有规模的反革命暴动。是一群政治土匪对我们新生政权的严重挑战。对此,我们一定要进行无情的镇压。这个事件,我们必须马上向地委和省委报告,它极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和地区性动荡。弄得不好,他们甚至会来攻打我们县城。形势严峻啊,同志们,这就是我们掉以轻心的结果,血的教训啊,太沉重了。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