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十一也在狗爬犁边上坐下来,取出槐花昨晚赶做的大饼,掰开分一半丢给曲老三,说:“你36岁了吧?在又冷又热又潮湿的河里淘金10年,你现在的身子骨就不错了。”
曲老三张嘴咬一口大饼没咬下来又放开了,嘿嘿笑了,说:“我这身子骨底子好啊!老十一,我现在告诉你,我没劲咬大饼了。我真不干淘金的活了。我憋那样儿可怜吧?我媳妇也憋那样儿,那怎么行?我就算可怜可怜她我也不干淘金的活了。老十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杨十一吃着大饼光笑不说。
曲老三又说:“我昨下午回去拽她一进屋,把她抱炕上你猜怎么了?那老娘们像小姑娘似的害羞了。我一下就看直眼了,这是我媳妇吗?老十一,我一下就可怜我媳妇了。我他妈在金厂沟拼命干,还能偶尔干一干看上眼的窑姐。那我媳妇在这山沟里白天管着一大家子人和畜牲,多烦人多累人。晚上呢?眼前晃的除了妹夫就是弟弟,还有个儿子,她能干谁去?老十一,我真不干了,这次是真的,连跑马帮我也不想干了,就守着我媳妇我儿子过下半辈子了。老十一你小子这次不信我就揍你。”
杨十一哈哈就笑了,说:“我信,为你为大姐高兴。”
曲老三说:“那是,就应该高兴。”
曲老三又一愣,盯着杨十一的脸问:“你刚刚说谁?你叫谁大姐?”
杨十一说:“还有谁,你媳妇呗。”
曲老三又愣一下,抬手抓抓脑袋,说:“这么说你小子真要槐花了?又叫我媳妇捉到了?你小子就认了是吧,就和我成连襟了?”
杨十一说:“差不多吧,槐花是个好媳妇。”
曲老三说:“那当然,黄家三朵花都是好媳妇,长得都好看。可惜了……”
曲老三盯着杨十一看一眼,就叹口气不吱声了。
杨十一问:“怎么了,把话说完了,谁可惜了?”
曲老三的表情有点寂寞,看一眼杨十一,说:“你进黄家和槐花配对,不是她娶你上门当倒插门吧?”
杨十一点点头,说:“槐花说了,我回来我们就单过。”
曲老三说:“就是啊,莲花和赵六狗那小子也和你一样。就我不一样。老十一你说我在黄家有地位吗?没有吧?二妹莲花大弟路生嫁汉子娶媳妇我都不知道,秋天办事和冬天办事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媳妇就是没打算和我商量。这没事,我早习惯了,她做主也做习惯了。可是现在我不那么习惯了,我的兄弟成了我的连襟,叫了原来的嫂子姐姐了,我在黄家更没地位了,这我自己的兄弟丢得不可惜吗?”
杨十一才听明白原来曲老三可惜这个,杨十一说:“这是两回事,我和你不管成不成连襟都是兄弟,这是改不了的。”
曲老三说:“去你的吧,你小子哪是带我回家转一转。你是想槐花了,拿我当引子为了方便回来看她。”
杨十一说:“三哥,你可不能这样想事。是,都是行了吧。快吃你的大饼吧。瞅瞅你那张脸,回了家睡了媳妇也不洗洗。”
曲老三上下打量了几眼杨十一,说:“你好,你的槐花把你收拾得多干净,像个回娘家的新姑爷。”
杨十一不想和曲老三说黄家两朵花了,拍拍手去掉沾手上的饼渣,起身去套狗。曲老三看看手里的大饼,送嘴里使劲咬一口,又吐掉,掉头看着杨十一的背说:“你说,我媳妇怎么不把我洗干净呢?”
杨十一说:“你媳妇也没嫌你埋汰,那还不好,你挑什么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