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亲戚是从老家来的,二姨三姨一行六七个。也许是杜小春已经习惯了这个家庭,也许是杜小春本来就不想把自己当外人。杜小春立即充当起了主人的角色,像主人一样又是让座,又是倒水又是洗水果切水果,忙得不亦乐乎。得知高洁的二姨还没吃晚饭,胡增泉立即张罗做饭。但做饭也只能是杜小春当主角。因二姨想吃面条,杜小春说,那就做鸡蛋素面条吧。
厨房在客厅的对面,看着杜小春和胡增泉忙碌的身影,马长有心里越看越不是滋味。人家胡家的事,而且也在人家胡家,你杜小春算人家哪门子的主人。再说高歌也在,来的是人家的二姨,胡增泉的家也算她的家,人家高歌都没把自己当主人,更没张罗倒水做饭。你倒好,不仅像主人,而且简直就是主妇,而且也没把胡增泉当领导或者老乡,那种亲切自然的程度,好像多少年前就是一家。更可气的是,胡增泉也毫不含糊,就像陪他做饭的是他的妻子,自然随便,而且一口一个小春,叫得比丈夫还要亲切。而他这个丈夫,倒从没叫过她小春,好像也叫不出口。
吃饭时,高洁的母亲说冰箱放在饭厅不好,嗡嗡嗡的吵得人头疼,影响人的食欲不说,对人的身体也不好。高歌也附和了说放在饭厅就是不好。胡增泉左右看看,说现在就搬进厨房。杜小春却另有主意,说搬进厨房也不好。说厨房本来方方正正没个空缺,而且地方也不大,再放一个冰箱进来,碍事不说,也不好看。厨房和书房间有个拐角,她建议放在那里。胡增泉立即表示同意。然后立即招呼大家把冰箱抬了过去。
冰箱摆在书房的门口,马长有怎么看都觉得别扭难看。噪声影响看书不说,从冰箱里取东西也太远太费事。但让他更别扭的是心里,仿佛在心里塞了一团乱麻,又痒痒,又堵得慌。人家高洁正病着,而且是活不了多久。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你杜小春就急匆匆当起了主妇的角色,不管你有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但客观上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太过分了。连高洁的母亲和高歌都感觉到了这一点,她们已经用怪怪的眼光看起了杜小春。马长有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只好站起来,说,你们吃吧,我还有点事,我该走了。
还没等别人挽留,杜小春却说等一等,等她洗完锅收拾好了再走。
这像什么话,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主人。虽然胡增泉和高歌说不用了,他们可以收拾,但杜小春还是态度坚决地要留下来洗锅。
杜小春不走,马长有也只好忍了没走,也只好再次坐回客厅看电视。
出了胡增泉家,马长有便怒冲冲地自顾前面走。真是岂有此理。马长有越走,肚里的怒气越多。你杜小春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就堕落到了今天这样的水平。回头看,杜小春已经远远地落在了后面,而且杜小春故意慢腾腾地走。站着等杜小春跟上来,马长有压住满腔的怒火,说,你觉得你今天的表现正常不正常。
杜小春反问说,你觉得你今天的脑子正常不正常。 马长有再也压不住恼火,说,我不正常,但我知道哪是自己的家,哪是别人的家,也知道哪是自己的丈夫,哪是别人的丈夫。
原来如此,原来竟然吃这样的干醋。真的是脑子出了问题。她还以为是他要走时,她没及时跟他走他才恼火呢。这么一件正常的事情就疑神疑鬼,以后还怎么和人交往。杜小春立即恶了声说,我就是不知道谁是我的男人,我就是见了男人就上床,我就是一个妓女,你怎么着,你想让我怎么着?你是不是想让我见了别人的家就躲,见了别的男人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