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是麦克的叫声。它已经持续低吠了好一阵子。
我离开电脑,上楼来到汤姆森太太的卧房外,在门上轻叩了两下。
“汤姆森太太!”里面没有回答。
“汤姆森太太!”我提高了嗓门儿。她已经两天没有下楼吃饭,该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
“汪汪!”回答我的是麦克。它似乎颇不耐烦,用前爪在里面把门抓挠得咯咯直响。
不能再等了。倘若麦克憋不住,又在室内“方便”,像以前那样,麻烦还是我的。我转动门钮,刚推开一条缝,麦克便像箭一般蹿出,疾奔楼下而去。我快步追在后面,来到后厅的门廊处,只见麦克四只爪子焦急不安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来回跺着细碎的步子。我迅速打开门,和它一起来到了后园。
宽阔的草坪前方,横着一排齐胸高的白石围栏。围栏两头各有一溜石头阶梯通往下面数丈深的河谷。忽闻远处传来清脆的笑语声。我俯身栏上朝下看,透过河畔丛生的杂树间隙,见到一条小舟载着几个青年男女随波而下。桨声、水声、笑声,一路清晰地飘来。阳光明晃晃地照着河面上的粼粼波纹。小船渐渐远去,一切复归宁静。
穿过明媚整齐的玫瑰园,浓荫蔽日的橡树林,我走近了那座已废弃多年,建在悬崖边上的别墅。别墅的两扇大门早已瘫痪,歪歪斜斜靠在门框上。屋外的林子黑压压的,阳光一丝儿也钻不进来。屋内四处弥漫着一股霉气。客厅中间停放着一台手扶拖拉机,地板上散放着一些乌黑油腻的机器零件与工具。靠墙的壁炉前堆着几件陈旧的老式沙发。左手一间卧室,里面挤满了各种家具。
客厅右边有道门,通往狭长的露台。露台下面,用几根高高的木柱,悬空架在崖畔岩石上。我踩着脚下的木板,胆战心惊地往前挪动了几步,生怕这不知多年无人涉足的建筑物会在不期然间轰然塌陷。
露台的另一端,已经摆脱了密林的阴影,有阳光透过纱窗洒入,那里一定是观赏景色的最佳地点。但我缺乏探险的胆量,只敢在身旁纱窗的破绽处,探出头往下瞄了一眼。只见脚下几丈深处,穿园而过的小溪从高坡上跌下,喧闹着汇入了绕在园外的大河。别墅的下面,原来是两条河的交汇点。
“啊!”忽然间,小腿处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我吓得浑身一抖,从纱窗外缩回了头。
麦克不知何时悄悄溜到了身边。在这方圆几十英亩的庄园内,麦克偏偏对这别墅情有独钟,每次“方便”必来此地,周围的橡树林里,处处可见它留下的“遗迹”。
看了一眼手表,已近两点。邮递员该来了。
“走,拿报纸去!”我对它说。一年下来,这家伙似乎已能听懂汉语,立刻冲向林外的汽车道,往庄园大门方向跑去。
这条德国种的猎犬,体形矫健俊美,黑色的短毛油光可鉴,笔直的双耳朝天直竖,一眼望去,便知是个厉害角色。
记得来庄园应征面试那天,这条猎狗狂吠着从门内冲出,凶猛地往我身上扑过来,吓得我魂飞胆散,四处躲藏。
搬入庄园之后,汤姆森太太才透露给我,她当初花了五百加元买下这只两周大的猎犬,一是为了有个伴侣,二是为了唬住胆敢进园的歹徒。但事实上,她把麦克送到狗校培训时,吃喝拉撒全学会了,唯独没让它学打架斗殴的本领。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慈爱地抚摸着麦克的脸颊:“我想把它培养成一个有教养的孩子,不让它跟任何邪恶的东西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