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庭说:“给多给少都可以,我有钱,我就是要找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说着,他把自己身上装的三十个钢洋掏出来交给老板说:“你给我保存着。”
老板觉得奇怪:“你有这么多钱,怎么出来做苦工呢?”
郭树庭说:“我们那里是红区,我家成分高,被判成地主,为了逃避斗争,才跑出来逃难。”
老板说:“那好,我正怀疑你是地下共产党员呢。你知道给县政府磨面送面,人家查得严哪!”
老板见把三十个钢洋交给他,对郭树庭更放心了。除了叫他推磨外,还给他在后院安排了一间房子居住。郭树庭每天不但推磨,还隔三差五地去县政府送面,一来二去,岗哨和门卫对他都熟悉了。
有一天,他正在推磨,县自卫队一个姓黄的连长,来到磨坊。老板一见,格外热情:“黄连长,好久没见,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
“去剿共了,今天早上才回来。”他看见郭树庭,忙问:“他是干什么的?”
老板解释说:“他是从红区来的。”
黄连长吃惊地问:“你怎么敢用红区的人?”
老板说:“红区的人怎么啦,他是地主,被斗得受不了了,才逃出来做苦工。你怕什么!”
黄连长说:“噢,好说好说。”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院走去。
下午,郭树庭卸了磨,回到后院自己的房子里,只听不远处有男女逗笑声。原来黄连长和年轻的老板娘有勾搭。此时,他们正寻欢作乐呢。
只听老板娘娇滴滴地说:“死鬼,这么多天了,你都不来看我,真把人想死了。”
黄连长说:“乖乖,对不起,这几天剿匪任务重,我们整天东走走,西逛逛,叫共匪牵着鼻子转圈圈,真乏人。我趁此机会来你这里玩玩,马上就得走。”
老板娘说:“死鬼,你今天不过夜了?”
黄连长说:“连夜行军,明天要去打旬邑,那里有共产党的赤水县,我们这次准备秘密进军,一网打尽。来来,咱们先玩玩,玩毕了我就走!”
二人干他们的事了,郭树庭心中像打雷:“怎么能把这个情报很快送出去呢?”
太阳落山了,黄连长走了,后院一片寂静。当月亮刚刚露出半个脸的时候,郭树庭好不容易等到老板和老板娘睡下,吹熄了灯。他立即行动起来。他知道后院有个井房,井上有一盘井绳。他跑去背上井绳就往北城墙上爬。爬上城墙,他把井绳的一头拴在城墙角的一个旗杆上,就垂着井绳下了城墙。他飞跑到了王立成住的地方,把得到的情报给王立成说了。王立成立即在店里雇了一匹马,向边区赤水县政府跑去。郭树庭完成了任务,又返回到城墙下,攀着井绳上了城墙,回到自己的住所。
不用说,敌人这次对赤水县的袭击又扑了空。
又过了半月,郭树庭照常给老板磨面送面,黄连长照常隔三差五地来老板家同老板娘幽会。有一天,他把面送到县政府门口时,迎面走出来一个穿呢子大衣、戴着礼帽的官员。他抬头一看。是国民党正宁县商会会长张赞臣。他怕暴露自己,立即低下头,把瓜皮帽子向下按了一下。但是张赞臣已认出他来了。张快步走过来问:“郭树庭,你怎么在这里?”
郭树庭见无法逃避,就说:“我在县城,人家怀疑我是共党,我就偷偷跑到这里做苦工了。”
张赞臣说:“他们那是胡猜测,你跟我回正宁,我给县长说,让你继续在税务局干。”
郭树庭说:“谢谢张会长。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宁肯给人做苦工,也不受那些小人的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