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危机,还是流行文化危机(2)

在性别教育领域,双性化理论可谓炙手可热,许多人纷纷撰文,不分清红皂白,认为这个来自异域美国的舶来品可以帮助我们的性别教育。从双性化理论的起源来看,它本来是一个与性别刻板印象(性别歧视)作斗争的理论。根据本姆的双性化理论,一个人的性别倾向可以分为四种:男性化、女性化、双性化和中性化。双性化理论认为双性化是一种最为理想的性别模式,它集合了男性和女性的性别优点,双性化个体在各种条件下比性别典型者(男性化、女性化)做得更好,在心理健康、自尊、自我评价、受同伴欢迎、适应能力等方面都优于单性化者。本姆认为:“中性化”可以说是“无性化”,是社会性别最不突出的一类群体,它没有显着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

因此,本来是个很好的理念--男女相互学习,有助于男女两性摆脱传统文化对性别的束缚,但到了中国,“双性化”却被许多人误读为“中性化”,被扭曲了,被学过头了,走火入魔,结出男孩女性化、女孩男性化的恶果。在此误导之下,男孩变得越来越阴柔、越来越“娘娘腔”,而阳刚则日渐远离。女孩变得越来越刚强,越来越“假小子”了,女性特有的温柔也越来越稀少了。

这使我们不由自主地想起邯郸学步的故事:许多男孩就像那个学步的邯郸人,女性的阴柔之风学到了,而自己看家的本钱--男孩的阳刚之气却丢失了。

舍本逐末,顾此失彼,得不偿失啊!

(三)“性别哲学”有问题

我们为什么会误读双性化理论?为什么有些性别理论能如此轻易就深入人心。如果我们深挖一下,就会发现,是“性别哲学”出了问题。

如果把“哲学”看成为一种观察问题、分析问题的方法,那么,我们的性别哲学出了问题。正是性别哲学出了问题,一些所谓性别理论才大行其道,才开始不断泛滥,才使得选秀文化肆无忌惮,有机可乘。

建国以后,我们的性别哲学是:“男女都一样”,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性别差异的存在。关于这一点,可以从建国以来影响最大、传播最广的口号看出来--“妇女能顶半边天”和“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看出来。

正是在这样的口号下,社会上“铁姑娘”盛行,她们跟男性同样的着装,干同样的工作,性别在她们身上好像已不复存在。女性像男性一样,大规模进入各行各业。过去没有女工或女工极少的冶炼、机械、化学、基建、交通运输等行业,现在都有大批妇女参加,不断冒出第一个“三八女子测量队”、第一个女炼钢炉长,建筑工程中首次出现女瓦工、女拖拉机手等。

“妇女能顶半边天”和“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的口号不但是当时的性别认识,而且,它已深入人心。直到今天,当我们谈起性别时,我们仍然可以不假思考地脱口而出这样的说法。

在许多国家和地区,有男童子军、女童子军,在日本有男孩节、女孩节,但在中国,我们几乎没有考虑到性别差异的影响,即使是体育课,许多学校也没有考虑到男女不同的体质特点,男女一起上体育课(现在,有一些地区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如北京市从2008年起在初中实行体育分性别上课)。在“男女平等”的大旗下,我们的学校以统一的内容、统一的方式、统一的标准来要求所有男孩和女孩。其实这种“男女平等”并不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平等。真正意义上的“平等”是给男孩和女孩选择的自由,并在法律上保障这种自由。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丁钢等人认为,以政治学意义的平等观念取代了教育学意义上的平等观念,从而导致在教育教学过程中使男女生之间的界限变得比较模糊,加之其它因素,最终造成了对男生发展权利的部分剥夺和发展机会方面的不平等。

正是由于人为忽视了自然的性别差异,所以,我们往往关注女孩的平等受教育权,而无意之中忽视了男孩,男孩成为一个被人遗忘的群体,其危机不断恶化而不为人所关注。

我们现行的性别哲学背后可能隐藏着这样一种认识,即性别是可以人为塑造的。实践表明,这种认识是有问题的,这违背了性别形成的规律。性别形成是遗传与环境交互作用的结果,环境对性别的形成具有重要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要以尊重遗传为前提。实际上,性别是人类的第一类别。性别作为一种客观存在,我们无法消灭它,我们只能接受它,正视它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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