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生活(19)

闹洞房把新娘子闹哭,大家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包括净肉这个过来人,都没觉得怎么样。所以大家对姜鲁敏的眼泪置之不理,依旧起哄逼迫着三七开和姜鲁敏推板车。这个时候一直在角落里看热闹的叶青兰突然跳了出来:“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人家结婚高高兴兴的喜庆日子,你们趁机耍流氓欺负人,真不要脸。”

叶青兰小巧玲珑,除了猴精,跟在场的谁也不熟悉,所以从婚礼以来就一直保持低调,尽管闹洞房的很多劣习陋俗让她看不惯,但是却一直躲在角落里甘心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可是,姜鲁敏的眼泪终于激起了她那难以遏制的义愤之心,不但跳出来指责大家,还叫了猴精:“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先走了,不跟你们在这儿欺负人了,真没劲。”

叶青兰说到做到,从人丛中挤过去,拉开屋门真的扬长而去了。猴精自然紧紧跟随,一边劝说一边解释,说这是风俗,家家结婚都这样,叶青兰说热闹可以,不能耍流氓欺负人,两个人说说叨叨的离开了。猴精走的急迫,忘了他预先准备的老套子:给人家的婚床下面埋地雷。就是像对付净肉那样在三七开的婚床下面放上一串钢雷子。

让叶青兰这么义正词严的指责一番,又有了猴精和叶青兰的突然离去,闹洞房的人兴头受了打击,也觉得闹得有点过分,便纷纷告辞。净肉属于厚道人,虽然出的亮车灯那个节目挺损,可是也不过就是别人在他身上用过的他转发给三七开而已,临走的时候,他专门嘱咐三七开注意床底下:“小心猴精给你点炮仗埋地雷,钻进去检查一下再睡觉。”

人走光了,三七开连忙钻进婚床下面,姜鲁敏莫名其妙:“你干吗?”

三七开从床底下退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地雷,猴精那小子最爱干这事,不防不行。”

姜鲁敏还是不明白:“水泥地板下面能埋什么地雷?”

三七开告诉她:“不是真正的地雷,是放一挂鞭炮,我们正睡觉,响了,还不把人吓死。”

姜鲁敏紧张了,那些人的恶作剧她刚才已经领教够了,逼着三七开进去再仔细搜查一番,三七开赌咒发誓认真检查过了,没有地雷,这才算了事。两个人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三下五除二扒了衣裳钻进大红的被窝里共度良宵去了。

7、赵树叶

赵树叶是晚上才回到家里的,净肉不在家,她估计净肉肯定又去上夜班了,就烧了一壶开水,兑到洗衣盆里,脱了衣裳把身上从上到下擦洗了一遍,然后躺到床上休息。躺到了床上,身上盖着暖烘烘的厚棉被,赵树叶才感觉到浑身上下活像没了骨架,自己的身躯活像一堆烂泥,软塌塌地再也撑不起来了。回到了这间十来平方米的小屋子,钻进了厚厚的大棉被,安全感和温暖的气息让她彻底踏实了,过去几天遇到的事情,这会儿想起来恍然若梦。

她本来打算回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结果路上碰到了那个人,发生了那件事,完全打破了她回娘家的计划,不但没回成娘家,净肉给的二十块钱也花了个一干二净,连坐车的钱都没有,只好一路步行往回走。将近三百里路,快到鹭门了,才搭上了便车,步行了足足有二百里,整整走了三天才走到家。

那天她趋到窝棚角落的人形物体跟前一看,差点没吓得叫喊起来,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一具蒙上了人皮的骷髅。人害怕不会伤害人的死人,却不怕会伤害人的活人,那个人还在喘息,还在咳嗽,证明自己还活着,所以赵树叶也就不再害怕:“你、你怎么了?”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