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天棚:“帼玉!”
贺帼玉板着脸:“叫师娘!”
巩天棚:“你就那么愿意当我的师娘?”
贺帼玉:“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
巩天棚:“帼玉,现在是新社会了,婚姻自主自由……”
贺帼玉:“回你屋!上床!躺着去!”
巩天棚:“你不答应我就站这里!”
贺帼玉:“那你就站这!”
巩天棚:“你就不怕我脚上的伤加重了?”
贺帼玉一下子哭了起来:“祖宗哎,你到底想让我怎么着?”
巩天棚:“做我老婆。”
贺帼玉只是哭着摇头,说不出一个字。
27、日贺家
堂屋炉子上坐着壶水,显然快开了,发出咝咝的响声。
可看到墙上挂的两面锦旗,一左一右,挂在少斌的遗照旁。
巩天棚半卧床上,扭脸看窗外。
窗外,贺帼玉正在晾晒衣裳和尿布。衣服几乎都是男人的衣服,巩天棚的衣服。晾满了一铁丝。晾完,贺帼玉拎着盆子回屋。
堂屋壶里的水开了。贺帼玉打开一包草药倒盆里,提起炉子上的水,冲草药,盆里的水立刻呈棕色。巩天棚声音传来:“帼玉,干吗哪?”贺帼玉没听见般,自顾做手里的事。拿双筷子在盆子里搅,盆里的水颜色渐深。贺帼玉盯着旋转着的水。“帼玉!”巩天棚声音再次传来。贺帼玉仍一言不发。聋了哑了一般。
屋内。巩天棚叹了口气,不得不改口叫道:“师娘。”
贺帼玉这才有了回音:“啥事?”
巩天棚:“干吗呢?”
贺帼玉:“泡中药。给你泡脚。”
片刻,贺帼玉拿块油布进来,铺在巩天棚脚下的床上。
巩天棚:“搁地上泡吧。这样忒麻烦。”
贺帼玉:“搁地上泡,脚就得控着,好得就慢,你不好还得我伺候你。早麻烦晚不麻烦。”说着已铺好了油布,出去端水。
巩天棚目送她出去,目光里有柔情也有忧郁。
贺帼玉端水进来,把水盆放在床上巩天棚的脚下。巩天棚抬脚就往盆里搁,被贺帼玉一把拦住:“试试凉热!也不怕烫死你!”
巩天棚的脚闪开贺帼玉的手,一下子扎进盆里:“那除非是你想烫死我!”意即,贺帼玉事先肯定试过了凉热。脚入盆后,巩天棚闭着眼享受地:“好舒服!”又闭着眼道,“要是你想烫死我,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心甘情愿。”
贺帼玉脸一板,扭身出去。
巩天棚深深叹了口气。
泡着脚的盆里,水呈深棕色。
28、日贺家
巩天棚已泡完脚了,床上已收拾得利利索索。片刻,贺帼玉从门里进来,一手拿暖壶一手拿尿壶,一一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边道:“渴了自己倒水……”
巩天棚接道:“有尿了自己尿尿。”
贺帼玉皱眉,转身出去。
巩天棚恨恨抽自己一小嘴巴,嫌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
贺帼玉又进来了,抱着熟睡的志江,拿着志江的小枕头。把志江往巩天棚的床里头放,边道:“看着点。我一会儿就回来。”
巩天棚:“你上哪?”
贺帼玉:“有事儿。”
巩天棚:“啥事儿?”
贺帼玉已出去了。
巩天棚看窗外,片刻,贺帼玉出门了,远去……
29、日文工团内/外
内。演员们正在练功,练嗓子的,练弦儿的,舞蹈队一水儿的年轻女孩儿正在练跳舞,舞姿婀娜……
一年轻女演员正练大鼓,突然走神,眼睛直直看窗外。
小罗:“停!”批评那女演员,“你眼珠子到处乱踅摸什么?你师傅从前是怎么教你的――演员在台上一定要做到不乱看,不乱动,动必有戏!……”
女演员指窗外:“队长,那人好像是那个巩天棚的那个、那个……”她找不出准确的词来表达。
小罗顺着看去,窗外走来的人是贺帼玉。小罗大惊。紧张思忖片刻,向外跑,到门口,站住,对屋里:“你们抓紧练!”便消失在了门外。
30、日文工团外/内
外。贺帼玉循声向练功房走来。
小罗避开她的眼睛,贴墙溜走了。
贺帼玉来到练功房,犹豫一下,走了进去。眼前是她从未见识过的情景:这么多年轻美丽的女孩儿,一个个多才多艺……相形之下,她显得又土又老。
贺帼玉默默看着,眼睛里是决心和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