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离峰顶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米的地方，唐飞终于倒下了，大口喘气，心跳得厉害，还呕吐了一回。前面的姑娘见状，赶紧回来抱起他。
唐飞这时候已经很虚弱了，呼吸越来越困难，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姑娘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放弃了登顶，搀扶着唐飞往回走。
回到日隆，俩人全都投宿到马二哥的旅馆里。
唐飞特别内疚，觉得对不起人家姑娘。但姑娘却好像并不太在意，因为一路同行数日，跟唐飞之间也熟悉了些，所以，傍晚吃完饭后，俩人就在旅馆的屋檐下喝茶聊天。
唐飞盯着姑娘的侧影看了半天，忽然说了句让姑娘吓一大跳的话。
唐飞说：“嫁给我吧。”
姑娘看了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掉过头去。
“嫁给我吧。”唐飞提高了音量，又说了一遍。
姑娘这回听明白了，怔了半天，忽然捂着嘴笑：“高原反应真能让人脑子秀逗，原来这不是传说是真的呀。”她掏出笔和小本子往上记些什么，还摸出照相机来给唐飞拍照，“回去就把这事发坛子里去，以此警戒那些身体素质差的驴子，没事就在平原上溜达溜达，游游山玩玩水，那些地方安全。不听劝告的，这就是榜样。”
唐飞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姑娘看。
“你的表情能再呆滞点吗，嘴巴张开点，多露点眼白，要能流点哈喇子就更好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唐飞认真地说，“我觉得你是个挺超脱的姑娘，俗世那些繁文缛节必定不能限制你的思想和身体。生命本就短暂，我们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在众多无聊的事情上，为什么就不能省掉些不必要的过程，直接进入婚姻这个主题呢？我刚才总结了一下我们登顶失败的原因，当然主要因为我。但是，我还是认为我们失败在策略上。第二天我们从大海子去C1营地，由于没有经验，我们选择了徒步前往，但是，如果我们能够骑马过去，既能节省时间，又能保存体力，没准接下来的登顶就能顺利完成。我们是来登顶又不是来徒步的，所以，我们也根本没必要为骑马而感到羞愧。婚姻就跟登顶一样，很多人都在路上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而且，不一定能够成功，这样，浪费的那些时间就没有了意义。就算最后登顶成功，没准站在山顶，手搭凉棚四处一望，才发现自己原来走错了路，攀登的并不是自己计划中的那座山，这时候再折回去重新找路，再次重复登顶的过程。青春就在这样的折腾中奄奄一息，也许有一天蓦然回首，我们发现自己已经老去，但还是在寻找的路上，人生也彻底沦为一场机械化运动。生命就像张白纸，只有有限的空间任我们来书写。你现在嫁给我，就等于在那张纸上节省下恋爱那么大块地方，往后我们联手，往那上面画什么不好。这些天我尽在琢磨这件好事，最后还是决定拿出来跟你分享。”
那姑娘听得有些呆，可能还因为唐飞这些天沉默寡言，孰料竟能出口成章，居然还是这种论调。她盯着唐飞看了半天，眼里慢慢涌上些笑意来。
“如果我答应你，这就是传说中的闪婚吧？我可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跟闪婚搭上什么关系。也许我就是那种习惯在路上看风景的人，只要没事能有个凉棚歇歇脚就满意了，别对我期望太高，也别打算制造我的内疚来平衡你的内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