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的车送去4S店做保养,回来的路上打的。开车的是女司机,一个劲冲着她乐。阿蛟也看着人家眼熟,搭话一问,女司机居然是鹭门市大名鼎鼎的大坪村黄村长的小女儿,如果论起财富,郝冬希和阿蛟跟人家比就好像马对骆驼。郝冬希他们属于渔村,大坪村属于农村;郝冬希他们起家靠走水货,黄村长他们起家靠卖地;郝冬希他们跑水货掘得第一桶金之后改行做生意,人家卖地得到第一桶金之后投资开实业,殊途同归,结果都成了富裕的先行者。都是本地乡亲,断不了来来往往,往年过年过节相互之间还会走动,这个当出租车司机的小女儿小时候阿蛟也见过,记忆中是一个瘦伶伶的小黄毛,话也极少,一问一笑,就是没话。现如今长大了,健壮了,漂亮了,话也多了。阿蛟知道,按照本地的习俗和她家的实力,如果她嫁人,光是家里的陪嫁就够她一辈子吃喝了。阿蛟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出来开出租,如果她开一家店或者到哪个企业当个管理人员倒还可以理解。
阿蛟问她为什么会出来开出租,她的回答让阿蛟感触良多:“开出租既能练驾驶技术,又能了解社会,接触人多,又辛苦,能把出租开好了,今后出来赚钱做什么都能受得了。”
跟黄村长的大小姐分手以后,阿蛟就开始有些失落,似乎自己不出来工作,赚钱的机会就都让给别人了,这让她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暗暗后悔,却又不能对郝冬希说,因为当初郝冬希并不同意她回家当全职太太享清福,是她自己闹着要过有钱有闲的富婆生活。
郝冬希的话提醒了她,现在机会就在面前,如果会所成立起来,她出面主持那也就又有了“做”的事情,于是阿蛟的态度马上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批准了郝冬希的建议:“你说得有道理,说不准真是妈祖娘娘在指点我们。这样吧,明天我给妈祖上香的时候,请庙里的师父给测算一下,如果妈祖娘娘真有这个意思,哪怕不赚钱,也要把会所尽快办起来。”阿蛟顺手又把自己择了一下,她怕会所办起来自己主持赚不了钱落埋怨,把话说到了前头。
郝冬希的脑子还在那几个下岗被炒鱿鱼的倒霉蛋身上打转转:“不管会所开不开,这几个人就算是跟我有缘分,明天我安排集团人事部找他们过来,先随便安排个事情干着,如果会所能开,就让他们干本行,洗脚的洗脚,做饭的做饭。”
对于阿蛟来说,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便也不再跟郝冬希讨论这件事情,催促郝冬希冲凉睡觉。郝冬希涎皮涎脸地说后背痒痒,让阿蛟给他搓搓背,阿蛟嘴上抱怨着嫌他麻烦,难伺候,做出无奈的样子跟在郝冬希后面进了浴房。其实,阿蛟很愿意给老公搓背,郝冬希那一身从小摇橹升帆操舵练出来的腱子肉至今没有退化,至今还能让阿蛟浑身发热。
10
就在阿蛟钻进浴室开始为郝冬希搓背的时候,钱亮亮三个人正在洪阿嬷酱油水大排档里大吃大喝。名义上是吃夜宵,可是进了餐馆以后,钱亮亮自作主张点了这家的看家菜洪阿嬷姜母鸭、酱油水金线鱼、蒜茸鱿鱼卷、花蛤青豆,又要了鹭门特产土笋冻、凉拌海蜇头作为凉菜,然后又让服务员搬过来一箱啤酒,最后还每人要了一碗沙茶面。
钱亮亮在这里自作主张地点菜,熊包和李莎莎面面相觑。钱亮亮这种自作主张有三个可能:一是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自己埋单;二是他打定主意要吃别人;三是他心里有特别解不开的疙瘩,用这种方式表达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熊包和李莎莎都老实厚道,没有太往前两种可能上着想,思想都集中到了第三种可能上,所以当钱亮亮点完菜肴以后,李莎莎便试探着开始劝解钱亮亮:“钱大哥,你是好人,洗脚那个工作不干也好,换个工作说不定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