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从容在楼梯拐角遇上了方菊,方菊一愣,紧跟着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要半个月么?
郝从容淡然一笑说:不放心老吴,担心他的饮食起居没人照顾,怎么样,他的钢琴弹得有进步吧?
方菊说:岂止是进步啊,吴书记都能称得上家了。
这话有点夸张,不过老吴弹钢琴的进步要归功于你。郝从容说完话,看到方菊脸上的讪笑,不由联想起他们滚在床上的情景,心里暗骂了一句婊子,脸上却笑着跟方菊挥挥手,而后匆匆赶到美协去了。
郝从容想看看斑点马上班没有,回来后斑点马的形象总是在自己的眼前晃动,不看到他心里像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似的。
斑点马果然在,正接电话,门一响,他转身看见了郝从容,急忙示意她坐。
郝从容只好坐在沙发上等待斑点马打完电话,这时她的心思竟不在斑点马身上了,她想去方菊那里探个究竟,刚刚在楼梯拐角方菊的讪笑让郝从容浮想联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知道吴启正与方菊关系的深浅,就应该与方菊深入地谈谈。
斑点马很快放了电话,不知所措地站在郝从容跟前,他想问问郝从容的身体怎么样,休息好了没有?还未等他开口,郝从容倒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一番大姐的关爱,让斑点马越发不知所措。最后郝从容说:你先忙,把我们出去看到的好景色都画出来,我呢也都写出来,争取年内把书出了。
斑点马说:我一定按大姐的吩咐办。
郝从容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什么,却微笑着把话咽进了肚里,她的目光不敢再直视斑点马,而是低下头默默地走出斑点马的办公室。在走廊里她听见音协传出的钢琴声,确切地说是方菊的钢琴声,她心里醋醋的,于是急走几步,用力推开音协的门。
方菊神闲气定地弹着钢琴,郝从容进来后,她没有立刻停下来,直到把曲子弹完。
站在一旁的郝从容听出来了,这是一首欧洲名曲《秋日私语》,多年前,郝从容曾在一个休息日听过这首曲子,并在这曲子悠然的节奏中写了一篇随笔性散文,大体上说人到中年能有一份闲适的心境该多好。文章见报后,招来一片赞誉,就连吴启正都说好,郝从容大大地荣耀了一把。现在,方菊也弹这首曲子,是不是她想让自己缭乱的心安静下来呢?
郝从容见方菊不开口,便主动打招呼说:难道方菊女士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吗?
方菊这才起身,仿佛刚从音乐的情境中走出来,上下打量了郝从容一眼说:谁敢不欢迎吴书记的夫人啊,要知道全市就一个吴书记啊。
郝从容听出方菊话里的讥俏,跟着也讥俏地说:夫人是昨日黄花,而吴书记的钢琴教师才是盛开的玫瑰呢。
方菊从郝从容的话里猜到她来见她的目的了,她是做侦探来了,探探她与吴启正之间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何种地步了。方菊真想告诉郝从容,她爱吴启正,吴启正也爱她,看你这个合法的正宗夫人该怎么收场。但她绝不可以这么做,吴启正早就叮嘱过她了,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一旦到了说这话的时候,郝从容合法夫人的地位将被方菊取代,那个时候看你郝从容还怎么嚣张?方菊先是不语,她想她要以沉默应对,可她越是不语,郝从容越是没完没了地刺激她,每句话都像针尖一样刺扎着她的心。
方菊,要知道我跟吴启正是再婚夫妻,我们的关系一向很好,他这个人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为了排遣他的寂寞,我特意把你介绍给他,让你教他钢琴,仅此而已。可自从与你相识,我感到吴启正对我有点心不在焉了,方菊,你我同事一场,你可不能做抢夺别人丈夫的事情啊!郝从容说完这话,就跌坐在音协办公室的沙发上了。
方菊终于被郝从容的话刺激得忍无可忍了,她看着郝从容,颤着声音说:你今天找我就是说这些话的吗?我能不能抢别人的丈夫那要看我有没有魅力,要是吴启正从心里认可我爱我,那也是我无法左右的事情,爱是抢不走的,爱是从心里滋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