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醒了许鹏展,许鹏展不耐烦地说:你让我睡好觉再说嘛。
邢小美急火火地说:不行,明天一早你必须把这两个骚货带走。
许鹏展被邢小美彻底弄醒了,打着哈欠说:工作不是那么好安排的,我已经跟方方面面的人都打过招呼了,对方都没回话,估计有难度,县里又不是我一个副县长,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大群,谁没有个三亲六顾?招待所的洗衣房倒是可以塞两个人,可让她们去洗衣服,我总觉得没什么面子。
邢小美的声音一下子抬高了说:两个乡下女孩能去县政府招待所洗衣服已经相当不错了,明晨你赶紧带她们走啊。
你就真这么容不下我们家里人,急什么呀急?许鹏展抱怨了一声又翻身睡去了。
邢小美仍然没有睡意,她觉得自从家里来了这两个外人,她的生活质量彻底降下来了。
天亮以后,邢小美迅速起床,先将绿丛和白丛的房门打开,让她们穿好衣服,并告诉她们马上跟许鹏展去县招待所工作,她们的舅舅许副县长已经给她们找好工作了,昨天没告诉她们是想今天早晨突然给她们一个惊喜。
绿丛和白丛听罢立刻兴奋地穿衣服,收拾东西。待她们收拾好后,邢小美又请她们到门口吃了牛肉锅贴,而后许鹏展的司机就把他们接走了。
当晚,邢小美就接到了绿丛的电话,绿丛说:工作已经安排好了,谢谢舅妈,以后有时间我会来看望舅妈。
邢小美心说:你千万别来,我可不需要你看。
这时邢小美听见绿丛说:舅妈,我以后再到你家不带白丛了,白丛在你家的时候,说你家的茶叶都喝不了,想把茶叶偷出去卖到对面的小百货店里,被我制止了,她还说你家的保险箱里一定藏了无数的宝贝,哪天要把它撬开看看,又说你手上的戒指一天一换,肯定不是正道来的。更可气的是她说我舅舅看她的眼神不对,说你毕竟老了……。
她真这么说的?邢小美打断绿丛的话问。
我骗舅妈干啥?我是你们的亲外甥女儿。绿丛接着又说了几句让邢小美身体保重的话,就把电话挂了。
邢小美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前无数金星乱迸,她的头眩晕起来了。不知过了多久,邢小美才从一片懵懂的黑暗中清醒过来,站起身,满屋子走来走去地乱走了一通,到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想起刚才绿丛的电话,她的家很可能真的要出现动乱了,未可知的今后,让没着没落的邢小美又想起了郝从容,她拿起电话,拨了郝从容的号码,手机关机,家里没人。郝从容出差还没回来,祁有音呢?在这类问题上,祁有音是最会拿主意的了,她本身就是省妇联的干部,每天都会接触到这类问题,没吃过肥猪肉也看过肥猪走了。可邢小美不怎么敢跟祁有音通电话,最多过年过节问候一下,在她的直觉里,祁有音是不喜欢她的,说她身上有一股俗味,上大学的时候,邢小美喜欢穿花衣服,祁有音就讥讽她有艳俗之美,如果不是同在一座城市,邢小美与祁有音很可能就不来往了,偏偏她们都在一座城市生活,偏偏祁有音的丈夫又是省委领导,邢小美与祁有音交往的时候便有巴结之嫌,邢小美心里清楚,同时也愿意巴结,官场之事,谁知道哪块云彩落雨呢,说不定哪一天许鹏展的提拔真要靠祁有音呢。
邢小美决定给祁有音打个电话,先不说自己的事情,问问郝从容出差有没有消息,她又想两位姐姐了,想聚一聚。她拔了号码,内心怦怦跳动,祁有音那种居高临下的说教她最反感了,可再反感她也得受着,谁让自己比人家肩膀头低呢。
电话没人接,那边反复重复说现在机主不在,有事请留言。
邢小美只好挂了电话,独自坐在沙发上想心思,想着想着,她又想起女儿可心来了,如果可心不住校,她还可以把心里话跟女儿说说,如今自己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真是闷死人了。她就给可心发信息,问她干什么呢?不一会儿,可心回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正上晚自习课呢,请勿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