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托着那瓶酒,煞有介事地查验:“是1982年的吗?不是1982年的我可不要!”
冯知远说:“李总,上回我就没好意思问,这拉菲为什么非得是1982年的呢?”
“1982年的最贵啊!这一瓶19800!”李总炫耀。
没想到,马一明插话了:“1982年法国波尔多地区雨水稀少,所以拉菲葡萄园产量最少但质量最好,物以稀为贵!”
所有人立刻对马一明刮目相看。
“你也懂红酒文化?”冯知远冲马一明笑。
马一明解释:“我是学农业的,学过。”
李总没说话。接下来与冯知远刚才描述的一模一样,众目睽睽之下,李总打开那瓶红酒,咕嘟咕嘟倒进一个大玻璃壶里,又抄起一瓶雪碧,咕嘟咕嘟兑进去,然后摇晃了半天,最后把玻璃壶往桌上一蹾。
“你们没这么喝过吧?甜口儿的!”
众人面面相觑,但都不置可否。唯独马一明不识趣,偏要予以纠正。
“红酒不是这么喝!红酒里面有一种挥发性物质,叫……”
“叫单宁酸!我懂!”李总毫不客气,“不就是在舌头尖儿上打俩滚儿吗?不就是品吗?我品了!我品不惯!凭什么我就得顺着法国人口味啊?我就兑雪碧!拉菲兑雪碧,我乐意!”
李总举起那杯甜口儿拉菲,一仰脖咕咚咕咚干了。
后来,众人轮番找由头敬酒,只有马一明纹丝没动。听他说滴酒不沾,冯知远不信。
“你刚才说起红酒来头头是道的,能不喝酒?谁不知道你们机关啊——工作是开会,管理是收费,协调是喝醉!对吧?你肯定海量!”
冯知远平时不喜欢劝酒,但今天事出有因,一来想引开话题,二来酒兴正浓,执意要马一明喝一杯。
“今天这事儿成不成,就全看这杯酒了!你要有诚意,就把酒倒上,干喽!接下来咱什么都好说!”
马一明当真了:“你可说话算话!我把酒喝了,你就……”
冯知远嘿嘿笑:“没问题!”
马一明决心豁出去了。他自己斟满一杯红酒,双手端起来,盯着冯知远。
“你可说话算话!”
不等冯知远说什么,马一明像喝药一样把酒喝个精光,然后放下空杯,抹了一把嘴。
“没事儿吧?”冯知远打量着他。
“没事儿!还真没事儿……”
马一明自言自语着,走进了洗手间。紧接着,只听洗手间里咕咚一声响,马一明摔倒了。
马一明睁开眼睛的时候,石红和医生刚出去,病房里静静的,马一明的手腕上还扎着针头,药液一滴一滴地坠入透明塑料管。马一明回忆着中午的情景,心想酒精果真是他的天敌。令他欣慰的是,这杯酒没白喝,接下来就该冯知远兑现承诺了。
马一明醉倒以后,冯知远打了120,把马一明送到医院,一直到他脱离危险,冯知远才离开。他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又到公司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就乘坐一辆豪华大奔再次来到医院。大奔停在院里,冯知远下了车,带着司机到病房探望马一明。司机把花篮和水果放到床头就退了出去。冯知远掏出一张支票,马一明郑重地双手接过来一看,登时傻眼了。
“2000?不对啊冯总,应该是20万啊!”
“嗨,这是支付你医药费的!”冯知远慷慨地,“你在我饭局上出的事儿,所有费用我都包!”
“那20万呢?”马一明关心的是欠款。冯知远狡黠地一笑:“那是两码事儿。”
“不是两码事儿!昨晚上你说……”
“那都是酒话。酒话能当真吗?”冯知远感慨地,“通过这事儿,我发现你真是实在人。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不过,那笔款我现在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