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主任不敢回头,加快脚步,显然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马一明不明就里地边喊边追。
“范主任范主任——!”
范主任拒不回头,还越走越快,差不多变成跑了。不承想,变了形的头套迎风掀起,嗖地飞向身后。马一明接个正着,捧着追上来。
“这儿呢这儿呢!”
范主任从马一明手里抓过头套,扣到脑袋上遮羞。无奈屡遭蹂躏,头套已经不像样子。
“范主任,警察说让咱跟着去派出所作个证!”马一明说。
“不去啦不去啦!回宾馆!” 范主任边说边整理头套,可任凭怎么整理,那头套就是不服帖。
“警察说就是去说明一下情况!要是没人作证,就没法处理那小偷!”
“你告诉他们咱没时间,咱得开会!”
“明天才开会呢!”
范主任没好气地说:“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啊?愿去你去,我不去!”
马一明坚持:“我去没用!警察说了,必须得是失主本人去!范主任,我觉得咱应该配合警察工作!”
范主任欲言又止,瞥见巡警朝这边张望,慌着要走,却被马一明拽住不放。
“范主任您别走哇!”
范主任挣了几下,竟挣不脱。范主任终于压不住怒火,冲马一明吼起来。
“马一明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惹麻烦还嫌不够啊?”
马一明不明白范主任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范主任您走了才麻烦呢——您那包还没拿呢……”
“我不要了行吗?我不要了行吗?你松手!” 范主任已然接近歇斯底里。
“不要了?那么好的包,还有文件什么的,哪能不要呢?范主任,咱就去一趟,连带把包拿回来,行吧?” 马一明拽着范主任不松手。
这时,一名巡警赶到了近前,打量着范主任,说:“您是失主?跟我们去派出所作个证!”
就这样,马一明和范主任双双出现在派出所。两人并排坐在长凳上,范主任显得心神不宁。那名巡警啪地打开公文包锁扣,范主任更加紧张起来。
“这是你的包吧?核对一下,看少什么没有?”巡警对范主任说。
范主任连忙表示:“没有没有!没什么重要东西……”
“那也核对核对,这是手续。”
巡警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摆在桌面上,都是文件、钢笔、记录本、男人随身用品之类的。最后,巡警好像有什么发现,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巡警盯着范主任问。
范主任嗫嚅着:“上半年工作总结吧……”
巡警面无表情:“还有呢?”
范主任不吭声,不停擦汗。马一明在一旁莫名其妙,问巡警:“还有什么呀同志?”
巡警伸手一掏,掏出一本境外色情杂志,随手翻了翻,冷笑着说:“嚯!三点全露啊!领导吧?百忙之中还挺有闲情逸致!”
巡警继续掏,又掏出来两本,还掉出几个避孕套。
马一明大感意外,转脸一看范主任,只见他臊得满脸通红,脑袋越来越低,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
最先对这次事件可能引发的后果有所警惕的是马一明的老婆石红。
石红是个要强的人。她当过兵,在部队入的党,转业进了医院,现在是护士长,业务方面样样拔尖,有望成为下任护理部主任。当初嫁给马一明,按石红的话说完全是历史的巧合。父亲石在山当时是科长,石红习惯把自己归入干部子弟之列,而马一明是郊区的,父母都是农民,再怎么说也算门不当户不对。可是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学历吃香,马一明虽说上的是农大,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大本,又分在了机关,这都是硬邦邦的条件。当时可供石红挑选的男的不乏其人,石红那时就显露出善于抓主要矛盾的特点,当机立断地选择了农民子弟马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