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从容的脑子里出现了白天她与祁有音在茶楼闹翻的情景,这是她未曾预料到的,她怎么就跟她闹翻了呢?她现在是什么位置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可你偏偏就跟她闹翻了,那一瞬间你没考虑后果,也没顾及吴启正以后的连锁反应,你只想争一口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纵便她祁有音高高在上,你不巴结她还不行吗?
郝从容不敢把跟祁有音闹翻的事情告诉吴启正,那样吴启正就会感觉她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话她很明白,同时她也深谙夫妻之间也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可谓相互依存、相互斗争。现在,她要尽全力帮助吴启正,他是她的丈夫这个事实当下难以改变,那么夫荣妻贵也就显得特别要紧。你祁有音不是不帮忙吗?我再找别的关系,我就不相信一幅木青子的字画不能打动权力?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郝从容摸着吴启正的胸口,安慰他说:“老吴,我们都已人到中年了,中年人最重要的是身体,别的都次要,身体是事业的本钱,没有身体,怎么去支撑事业呢?再说,祁有音也没说不帮忙,她手里没权,要通过她老公周建业,她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跟周建业谈这件事情,毕竟老同学一场,这个忙她还是会帮的。你不能急,要慢慢等待,心急吃不了热馒头,是你的别人抢不去,不是你的你也夺不来。再说了,就是祁有音不帮这个忙,我还会找别的关系,我当了十几年的记者,方方面面的关系多得很呢。”
吴启正摸着郝从容的手说:“你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人也不能太宿命,事在人为,成事虽然在天,谋事还在于人呢。如今的官职大都是跑出来的,你没听社会上那些顺口溜吗?‘又跑又送,提拔重用;不跑不送,原地未动;只送不跑,提拔不了;一拖一挂,政协人大。’到了人大政协也就人到码头车到站了,谁还会搭理咱们。”吴启正故意把“咱们”两字的读音加重,想让郝从容体味言外之意。
郝从容心领神会地一笑:“没人搭理有没人搭理的自在,门庭冷落车马稀未必是坏事,人能安安静静地生活也挺好,大隐隐于市,有利于健康长寿。”
“从容,这话可不像是你心里想的,你的进取心一直是很厉害的,连我都自愧不如,你肯让我在正好该上的年龄下来吗?那你当初就不必嫁给一个官员了。”吴启正揣度着说。
郝从容将吴启正的手握得更紧了,这是一种无言的承诺,吴启正的手在夫人有力量的相握中感受到一股支持的力量,他的周身忽然涌起一股温暖,想到从前他们之间情感的相悖,愧疚之意隐隐泛起在心中,他不由将自己的身体靠紧了郝从容。
一个人睡惯了,郝从容反倒不喜欢吴启正赖在自己床上,她挪了挪身子,想躲开吴启正的呼吸,吴启正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郝从容只好挣脱开他的胳膊说:“我今天好累,白天为你的事情找了好几个有经济实力的企业家。”
“人家怎么说?……”吴启正突然坐了起来,两眼认真地盯着郝从容。
他的表情让郝从容有点厌恶,吴启正真是个官迷呀,都说男人有三大兴奋点,升官发财纳妾,可见升官发财是首要的精神动力,男人有了权和钱,女人们自然就会“孔雀东南飞”了。
郝从容仰起脸,不看吴启正,她看着天花板上的木线条说:“如今的企业家都很现实,也很功利,好在我是十几年前在他们尚未发迹的时候宣传过他们的企业,也算有恩于他们,所以对我都很客气,这些人也都通天通地,实业做这么大,上边没有人扶持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仅认识省厅级领导,还认识部级领导,并且拍着胸脯跟我说,有什么事尽管言语,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