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2 第二章(5)

郝从容又问:“今天我如果见到祁有音和周建业,人家问起你的政绩,我该怎么回答呢?”

“你最好什么都别回答,我的政绩上级组织部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周书记作为分管组织的领导,也应该略知一些,你就说吴启正是个老实人,从不张扬,上边领导怎么说他就怎么干,和谐社会最希望干部踏踏实实做奉献,我能给上边这么个印象,也就行了。”吴启正说罢,给郝从容剥了个茶叶蛋。

郝从容吃着茶叶蛋,心想: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能吃到吴启正亲手剥的茶叶蛋,也是因为他有求于自己,否则她怎么可能享受如此殊荣,她为他剥茶叶蛋倒是天经地义。如此看来,夫妻之间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绝非单纯的柴米油盐床上娱乐。她不由想起古代一则寓言故事《邹忌讽齐王纳谏》,邹忌本来没有城北徐公漂亮,可当他问到妻和妾时,她们分别出于各自的心计夸他比徐公漂亮。可见谎话古已有之,绝不是现代人的发明。

吃过早餐,郝从容就想行动了,她觉得今天的行动非同寻常,不能空着手去见祁有音,要带上点礼物。祁有音喜欢吃松籽,她路经炒货店就可以买上几包,但这礼物显然太轻了,于是郝从容便跟吴启正说:“老吴,今天我去见祁有音,是不是应该带些礼物?”

吴启正想想说:“照理说应该,可带些什么礼物呢?周书记这个人是出名的正统,正统得都有点不近情理了,你带上比较特殊的礼物上门,尽管是老同学,他搞你一个难堪,以后你跟祁有音的关系还不好处了。”

郝从容说:“理是这么个理,但今天上门非比寻常,一定带上一点礼物,这礼物既要有档次,又要显得不俗。你替我想想,到底带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现在流行软收藏,就是名人字画,本城谁的字画值钱,在市场上有价,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清楚,文联美协书协那一帮书画家,哪位能摆上台面啊?”吴启正说。

郝从容的脸不由悄悄红了,她想到斑点马,文联那些画家里就数斑点马的油画上档次,在国内画坛能算上一号。可他已被吴启正暗做手脚打发到文联下属的一个没工资的事业单位去了,郝从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们相好时,郝从容没想到多要几幅斑点马的油画收藏,上次画展搞的那批画,大多被刘青局长手下的人买走了,郝从容恐难再寻。她的卧室里倒是有一幅,已经挂了很久,不好再摘下来送给祁有音了。美协画国画的人没有什么出名的,书协倒是有一位老书法家的字很不错,京城书坛都认,但这老书法家自从退休后就去了新加坡,听说在那里办了一座专事书法的学校,在海外影响极大。其他年轻人的书法都不怎么成体统了。省美协书协的人在艺术成就上显然要比市里的影响力大,但郝从容跟他们不熟,再说祁有音就在省妇联工作,她想要谁的作品都会轻而易举。

究竟带什么礼物,还真成了难题,郝从容跟吴启正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什么头绪。她只好起身上楼,想在自己的卧室里发现奇迹,翻了一会儿,在自己写字台的抽屉里真翻到了一幅书法作品,已经裱托好了,是前几年邢小美为许鹏展的升迁找她帮忙时带来的,书法为县里一位叫木青子的老先生所写,郝从容当时听说是县里的书法家写的,看都没看,就扔进抽屉里了。最近几年,木青子的书法作品在海外很有市场,媒体和网上多有介绍,郝从容听说了也没怎么当回事情,更把邢小美给的这幅木青子的字忘记了,现在她突然找到了它,就像突然发现了新的猎获物一样让她欣喜。她立刻打开电脑,将老书法家木青子的相关材料搜出来看,这一看吓了她一跳,原来这木青子的书法如今在日本可以换一辆汽车了。说是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二战期间曾为侵华日军,所在部队在青山县打了一场恶仗,杀死无数百姓,并疯狂掠夺,木青子的爷爷当时已是当地有名的书法家。田中角荣掠走了木青子爷爷的一幅字画,又被他的顶头上司窃为己有,田中角荣始终怀念这幅字画,中日邦交正常化后,当时已身为日本首相的田中角荣来中国访问,周恩来总理请他喝茅台酒,田中角荣发现墙壁上悬挂的字画很像自己当年在中国青山县掠夺的那幅,或者说出自同一人手笔,但他又不敢问,只说:“你们怎么把古人的画悬挂在这里呀?太可惜了。”周总理笑着回答:“这不是古人的画,是中国当代书法家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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