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小美说:“枸杞还没找着,先那么煨上吧,最后加冰糖。”
“这我知道。”表姐边应边找件衣服给邢小美的母亲披上,又说:“好好的一家人,偏是遭了这祸事,弄得人心里怪不痛快的。要不大姑该多有面子呀,咱老家常说,一个姑爷半个儿,有副县长这样的靠山当姑爷,全国也不过几千号人。”
母亲打断表姐的话说:“我从来就不信那话,要说孝顺还得是自己的亲骨肉,你没听咱老家的人说吗,一个老人死了,全家人去哭坟,儿子哭真心真意,闺女哭惊天动地,媳妇哭假心假意,姑爷哭骡马放屁。我只指望自己的闺女,他姓许的过去被我高看,是因为我闺女嫁给了他,否则谁拿他一个乡下穷坯子当人敬!”
“是啊是啊。”表姐被大姑一番话说得笑起来。
邢小美见表姐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催促道:“你快去煨汤吧,我也想喝一碗。”
表姐这才知趣地出去了。
邢小美转过身低声说:“妈,纵然你把许鹏展骂得一钱不值,可他是我的丈夫,是可心的父亲,这事实谁也无法更改。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已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呢。我想了一下,还是暂时不跟他离婚,陪他度过这一劫。我还准备在宣判的那天出庭,让他知道我没有离开他。”
母亲叹息一声,无奈地看着女儿,她看到了女儿脸上坚定的表情,女儿这么做原本在她的意料之内,从小的夫妻嘴恨心不恨,虽然出事后邢小美嘴巴不停地骂,但那骂声里却有爱的成份呀。现在,她能阻止女儿不这样做吗?恐怕不行吧。
母亲撩了撩邢小美额前的头发说:“都说头发软的人心软,谁让妈给你一头软发呢,天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啊。本来我想好了,跟姓许的离了婚,过几年找个人再嫁了,不图他官,也不图他钱,只图他知疼知热。这样咱一家人的脸面也好过一些。但既然你决定不离婚,妈也就依了你。不过,我有个条件,开庭那天,我得当众给许鹏展两耳光,让他知道锅是铁打的。”
邢小美想不到母亲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自己,现在她再说什么狠话,她心里也不在乎了。别说是两耳光,就是两铁锤,她都不会阻拦。
邢小美又叮嘱母亲梅尼尔氏综合症需要注意的事项,恰好表妹这时端汤进来,邢小美和母亲每人喝了一碗银耳莲子汤,邢小美喝着汤说:“出锅早了,要小火慢慢煨,直到把粘汁煨出来。”
表姐说:“怕你急着走,才这么快出锅的,锅里还有,大姑再喝的时候,一准就会有粘汁了。”
喝完汤,邢小美将庭审的时间跟母亲说了,母亲掐指算了算:“还有十天了,只是不知道那时候我身体怎么样,能不能到庭?”
邢小美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母亲的精神头就来了。”
表姐讨好地说:“到时候我也陪您去,再从老家招呼一些人来,咱别的没有,就是有人,让那些大盖帽见了咱们都抖乎。”
母亲一下子笑起来:“自古就是百姓怕警察,哪有警察怕百姓的,如果警察怕了百姓,那也就不叫警察了。再说,从老家叫人来也不妥,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谁会来这儿陪咱们丢人呢。依着我,咱们都不要去,让他许鹏展光杆司令一个,随便他怎么丢人,眼不见为净。可你表妹狠不下心来,执意要去,咱也就去陪她吧,到时候我给他姓许的两耳光,也算把面子挽回来了。其实,我是想让你表妹趁此把婚离了,可她不肯呀,说什么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