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规》第五条!”武警大声道。
尹新华咿里哇啦地背了一通。
“《监规》第三条!”武警大声道。
尹新华又咿里哇啦地背了一通。
“出去……第二个!”武警高叫。
向华斌屁颠屁颠地跑到监室,赤条条站在墙根下……
忽然,铁汉有些紧张。他原以为《监规》是依次序背的,没想到武警真会折腾人,来个随意抽背,完全打乱了次序。这实在出乎预料,他赶紧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不能慌张。
蓦然间,铁汉心静如水。
终于轮到铁汉了。
铁汉赤条条站在武警面前。他不习惯在生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裸体,有些害羞,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胯下。
武警火了,用冰凉的警棍拨开铁汉的手,大声斥道:“放开,不就是一根鸡巴嘛!有什么了不起!”
铁汉将双手松开,脸有些火辣辣的,跟着脸一麻,精力便不集中。
“《监规》第七条!”武警突然大声喝道。
铁汉的脑子一片空白。
“《监规》第二条!”
铁汉方寸全乱,什么也记不起了。
武警火了,瞅准铁汉的胸脯“哗”地就是一拳。还好,那一拳力量不重,铁汉挺住了。
“《监规》第三条!”
……铁汉叽里咕噜,到底没背出来。武警举手又要打,这时梁管教走进监室,对武警轻言道:
“他是才进来的。”
武警这才罢手,气呼呼道:“出去……第四个。”
田冬初比铁汉更惨,他往墙下一站,未待武警开口早吓得尿水直流。
武警脸都气红了,挥拳便打。想是那武警看田冬初个头大,身体结实经得住家伙,于是出拳很重。一拳一拳,打得地皮都在颤。五个武警将田冬初当成了练拳的沙袋,每人打了十拳。开始田冬初还挺着胸脯咬牙撑着,打到第五个人,终于支撑不住了,“哇”地一声瘫倒在地下。
班长手一挥,武警们扬长而去。
号子里的人开始清理散乱的衣物。尹新华和向华斌因没挨打,坐在床铺上开始叠被子。
田冬初跑到厕所里拉屎。
铁汉因想着那一拳,兀自坐在床沿发呆。
东侧楼道上传来一声厉问:“你是不是老板?”
说的是普通话,铁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老板?”楼道上的声音提了八度。
铁汉猛抬头,看见楼道上立着一个黄糊糊的东西,原来是个武警!那武警正怒气冲冲地盯着铁汉:
“问你呢!你看什么?看看看!”
铁汉傻着眼,不知所措。
“你找死啊!别人都叠被子你为什么不叠?我问你是不是老板?”
铁汉这才明白,原来那武警见他没叠被子,以为他是号子里的“老大”,耍老板派头哩!铁汉想到刚才挨打的那一幕,顿时毛骨悚然,赶忙跳上铺板叠起被子来。
这一天,铁汉的情绪十分低落。
铁汉老想着那一拳。那一拳打得虽不是太重,但这是对他人格尊严的严重侵害。他想不通,感到万般屈辱。
万万没想到武警还打人!而且居然打了我铁汉!真是岂有此理!要知道,当初他当旅游局长兼红河公司董事长时,每年都要安排三五个复员转退的武警战士。现红河旅游公司复员的武警,至少有半个排。他们见了铁汉都行军礼喊报告,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遭到他们一拳痛打!铁汉实在想不通。
反过来一想:这能怨他们吗?他们是战士,执行命令冲锋陷阵是他们的天职。在这里,看守所就是他们的战场。所内数十号在押人员就是他们的“敌人”。雷锋是战士的楷模,他有句名言:对同志要像春天样的温暖,对敌人要像严冬般的冷酷无情。他们对铁汉“冷酷无情”,自然是把他当成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