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新华问:“算是车祸?”
田冬初摇摇头,又点点头。
铁汉一想:这问题可轻可重。如那年轻工作人员是自己摔下来的,说是车祸还可以;若是司机通过急刹或在弯道上故意急刹将人摔死,那问题就严重了。他问:
“他们会不会说你是故意杀人哟?”
田冬初愣了愣,终于说:“是的啊,刑事拘留证上写的故意杀人。”
铁汉沉默不语。
田冬初拍拍铁汉的手腕对道:“老乡,我没带被子,今晚搭你睡一下。”
铁汉见田冬初满身尘土,一脸油乎乎脏兮兮的样子,本不想让他搭睡。但一想,有什么办法呢?别人没带被子,难道真让他睡地板不成?再说都是老乡嘛,无奈何,铁汉只得将身子挪了挪。
田冬初一步跳上床铺,口中自言自语:“唉!三天没睡觉了。”遂三两下脱下皮夹克做枕头,身子往被窝中一拱,倒头便睡。只一会儿,嘴里便泄出雷鸣般的鼾声。
铁汉勾头瞧着田冬初的脸,摇头苦笑……
35
田冬初身上实在臭得难闻。到了下午放风的时候,铁汉说:“今天下午,我们都洗澡。”
田冬初嘟嘟囔囔地道:“洗冷水澡啊?水惊骨头哩!”
尹新华在一旁鼓动道:“怕什么!再冷也要洗。人在这里边,你还想有热水洗啊?”
小向也积极响应:“洗洗洗!每个人都洗,哪个不洗是马鸡巴日的。”
于是号子中四人,全都将衣裤脱光,赤条条来到风场
鹤城比大阳海拔要高,气候要冷得多。几个人衣服一脱,只觉凉风刺骨,往风场上一站,身上立马就起了鸡肉刺。
铁汉舀了一盆冷水,用手试了试:“哇!冰冷刺骨!”他默了会神,突然鼓足勇气,眼一闭,举起盆,劈头一倒。只听身上“嘘”地一声,跟着冒出滚滚的浓烟。接着他又倒下两盆,这时觉得身上反倒麻木了,不觉得冷了。于是趁机赶忙往头上身上打香皂,而后奋力猛搓。待身上搓发烧后,再用水冲洗。之后抹干身子,穿上衣服,浑身感到舒畅无比。
大家见铁汉洗了,也都纷纷效法。
尹新华瞥一眼田冬初,诡谲地笑笑,偷偷舀了一盆冷水,趁田冬初不备,朝着田冬初劈头盖脸地浇去,直冷得田冬初又蹦又跳,哇哇大叫。既然浑身已被冷水浇透,田冬初索性草草洗了一个澡。洗澡的过程中,牙齿一直“咯咯”作响。
铁汉看看田冬初,只见这家伙满身膘水,膀子圆圆的,肚子鼓鼓的,像头吹胀的猪。只是胯下的东西缩得只剩一绺皮,乌乌的,像冻坏的茄子。他觉得滑稽,不禁掩嘴一笑,心想,这家伙即使坐十年牢也不会垮膘。
到了晚上,田冬初的东西送进来了:有被子、衣服,还有食品……
号子里的人自然又是一阵高兴。
……
又到了放风的时候,铁汉、尹新华、向华斌三人争着冲洗厕所、擦地板。而田冬初则抄着手在风场上走来走去,啥也不晓得做。田冬初卫生习惯极差,动不动就往地板上吐痰。不但如此,还懒,不懂事,大家都在干活,他居然就视而不见,一个人闲溜达。
田冬初走着走着,又朝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叭”地吐了一口。
尹新华终于忍不住愤愤地瞥了一眼田冬初,拉过铁汉悄悄地说:
“这个人太不懂味。你和他是老乡,你跟他说说规矩!”
铁汉点点头说:“这人是不行。要是在春陵,他肯定是挨打的坯子。”铁汉说着朝田冬初招招手道:
“田冬初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