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不是自信满满,一付才华横溢的模样吗,这会儿怎么转谦虚了?我有想法肯定会提的,比方说多看看茨威格的作品。”
在着手改编剧本之前,先看大量的茨威格作品,这的确是夏绮文在答应出演女主角后第一时间提出的建议。她提醒费城,这次的改编和通常的改编西方剧作情况不同。原本改编西方名剧,除了要体现原剧魅力外,一般会融入中国元素,让中国观众易于接受。而这一次等于是茨威格的新剧首演,要打好茨威格这张牌,就得让话剧尽可能地接近茨威格的风格。就算有改动,也要改得有茨威格的味道。阅读大量茨威格作品,让茨威格的思想暂时变成自己的思想,让茨威格的语境变成自己的语境,就是费城现在要做的。
费城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完全认同。
茨威格的小说并没被集中放在一起,东一本西一本,还有许多在传记文学区。他的作品非常多,费城拿了一个购书篮,最后结帐的时候发现一共选了九本。可惜让人遗憾的是,里面没有一本是茨威格的剧作,书城的电脑里也没有相关的书籍记录,似乎他在戏剧方面的作品并没有被翻译成中文过。
“你看书的速度怎么样?”夏绮文问。
“还可以。这些书挑一部分仔细看,剩下的浏览一遍,用不了几天。你对茨威格有了解,有没有时间先和我说说,我看的时候心里也好有点数。”
“行。”夏绮文爽气地答应:“那就上你家坐坐。”
费城住在一幢高层的十八楼,出门就是大马路,没有小区。年轻人不在乎有没有小区绿化,夜晚从双层玻璃外渗进来的车辆飞速驶过的声音,也对他的睡眠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唯一考虑的就是房租,这儿的房租并不贵,又地处市中心,相当合算了。
打开门的时候毛团已经在门口趴好,眯着眼睛,尾巴慢慢地摆过来又摆过去。毛团是一只两岁的黑色波斯猫,费城猫狗都很喜欢,如果不是觉得每天出去溜狗有点麻烦,毛团肯定会多一个打闹的伙伴。
“怎么,你怕猫吗?”费城注意到夏绮文在看见毛团的时候往后缩了缩。
“嗯,我对毛绒绒的小东西都有点不习惯。”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怕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费城还是把毛团赶到了另一间屋子。
“先把书分一下吧,我们各自拿一半,看完再互换。”夏绮文说。
“好,你先挑吧。”
“这几本我是看过的,哦,还有这本书我一直想找来看的,不过建议你先读一读。”
夏绮文把一本有相当厚度的书递给费城。
《昨日的世界――一个欧洲人的回忆》。
“这是茨威格的自传,他自杀的前几年写的,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嗯,先前在书店里的时候我就翻过,你不说我也会仔细读一遍的。这本我看完就马上给你,应该明天就可以。”费城点头,他现在几乎对茨威格一无所知,这本自传是最好的补习材料。
“我并没有研究过茨威格,但是读过一些他的中短篇小说和传记,有一个强烈的感觉,他似乎热衷于描写一些卑微弱小的人。对他们来说,世界是昏暗的、杂乱的。《泰尔》可能也不例外,他描写了一个占梦师,一个生活在亚历山大阴影下,在历史上可有可无的人物,特别是我要演的柯丽这个角色,一个地位更卑微的侍女。我很期待这个角色,茨威格被高尔基称为‘世界上最了解女人的作家’。他对女性心理的刻画极其细腻,最细微的心理冲突都被他用放大镜照了出来,要在舞台上把他笔下的人物演好,绝对是一次大挑战。”
两个人聊了几乎一整个下午,夏绮文对费城说了几个她看过的茨威格小说故事。比如《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那个单恋邻家作家几十年的女孩,一个在黑暗中默默期待一场无望的爱情的女人,哪怕为此担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也无怨无悔,这得算是茨威格对女性心理一次最极端的想象和表现了。还有《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这同样是一种不可能的畸恋,一个42岁的上流阶层女性在24小时中,把她的同情、倾慕、母性、情欲、爱的渴求全都一股脑地倾注在一个外貌俊美的24岁的男小偷兼赌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