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入刚才那幢高楼的时候,还是傍晚。通常在夜色降临之前,保安并不会过多注意进入小区的人,只要你穿得像个正经人。
他很小心,他的目的地这几天已经成为小区居民议论和关注的焦点,还时常有记者在门外徘徊。所以他把时间选在了凌晨一点,大多数人好梦正酣的时候。
好像那里的原主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死的。
观察周围的情况,避免正好撞上巡夜的保安,然后闪进下一幢楼的安全角落,再次小心的张望。几分钟后,他悄然进入了一幢四楼有个破洞的六层居民楼,只是在输入密码大门密码的时候发出了几下按键声。
四零二室的门口还贴着警方的封条。他当然不会介意这张告诫性的纸条,它和面前的高级防盗门一样,无法阻挡他的进入。
防盗门被拉开了,然后是里面的房门。
他把钥匙放回裤兜,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他没有开灯,这太显眼了。从随身的斜挎包里掏出手电筒,拧开。
他早已经把手电调整到散光模式,这样既能照亮更多的地方,光线又不至于强到引起小区里巡夜保安的注意。
地上的水迹早已经被风吹干,有几张纸也被吹落在客厅的地上,在手电筒的弱光笼罩下,这里甚至显得有些破落。主人死了之后,好像整间屋子都失了生气。
他在各个房间草草转了一圈,在书房里停下脚步。这里有一张两米多长的大写字台,很有气势。电脑就放在写字台的一侧。
他在电脑椅上坐下,弯下腰按了机箱上的开机键。就在这个瞬间,机箱里突然响起警报声,虽然声音并不大,却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把电脑重新关掉。
轻轻吁了口气,他再次弯下腰。这回他发现机箱盖上的螺丝并没有拧上,用手拎起机箱盖,手电光照亮了里面的内部结构。
原本该插着硬盘的位置空着,当然是警方取走的。刚才是电脑底板发出的警报声。
这个男人不再去管电脑,却暂时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他从包里拿出一本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二十多页。这是一个靠近窗口的地方,他熄灭手电,仅凭那一星点的迷蒙月光,慢慢地,一行一行地仔细看着。
范进穿着笔挺的制服,走在小径上。两边的树已经长得很高很粗了,几乎比得上家乡山野间那些几十年的大树。听说这些都是花了大价钱成批移植过来的,这个小区是高尚居住区,所以一切都是按照高标准建造的,就连自己身上这套保安服,用的也是上好的呢料,比其它地方同行的衣服神气得多。
能在这么好的小区工作,他觉得很幸运,工作也格外努力。比如像这样的巡夜,每一次他都睁大了眼睛,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这个小区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发生行窃事件了,范进觉得这有自己的功劳。
可是有些悲剧并不是保安所能阻止的,他没想到费克群这样一个大名人就这么死了,更没想到他的死让这个小区成为全市……哦不,全国民众关注的中心。那些抗着摄像机照像机在小区里进出的记者问过他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些该死的记者巴不得从他的口中问出有哪个可疑人物曾经进出小区,这样他们就可以爆料说:有迹象表明费克群可能是他杀!并且用这点破东西换取抵得上他一个月工资的稿费。
事实上范进并不知道记者写一篇稿子能拿多少钱,他只是这么抱怨着,因为记者的提问令他觉得,自己的努力工作遭到了无端的亵渎。
想到这里,范进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幢多层建筑的四楼。
突然,他发现,在黑乎乎的窗户里,影影绰绰地有什么东西!
范进吓了一跳,立刻打开了手里提着的强力手电,一道光柱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里射了进去。
他的视力很好,顺着光柱,能看清楚费家客厅里的一些陈设。那扇被警察敲碎的大窗此时显得有点丑陋,后面什么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