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某银行地下金库,那方古朴的铜镜出现在卓木强巴手中时,他泛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这些线条,这样的纹路,雕刻在铜镜背面的造型,就好像多年不见的亲人,有一种血脉的联系,依然可以一眼辨认出来。当卓木强巴心中泛起这样的感觉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当时在地宫中完全没有留意,今天仔细看过,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感觉。自己一定见过,同样的花纹,同样的图像,可是,是在哪里见过的呢?难道是在梦里吗?他不顾王佑的阻拦,脱下了手套,当指尖直接触及那凹凸不平的纹路时,当指纹感受到那如缎子般光滑的镜面时,那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这是一块圆形圆钮镜,镜面如新,色面纯白,钮座饰虺龙纹,外座是阴刻方格,格缘为一圈乳钉,方格四角有四片柿蒂叶形伸向镜缘,分四区,每区一瑞兽,其中一只像鸟,其余的全看不出究竟像什么,兽外一圈绳纹,纹外再绕十二兽,同样抽象难辨,间插缠枝莲纹,外部又是一圈绳纹,纹饰更为复杂,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中,好像有无数兽形,跟着又是一圈绳纹,外面一圈满是河洛图一般的点线图,再一圈绳纹,越往外图案越是复杂。最后在铜镜背面最外周,是类似藏文的符号,如今拿在手里仔细看来,又不完全像,这种符号和藏文间的区别,有些类似于西夏文和汉字的区别,都是方块字,偏旁部首和笔画结构都一致,就是谁也不认识那些字代表的意思,卓木强巴也完全不认识这一圈符号所代表的含义。可是,这样的符号,同样让卓木强巴感到熟悉,就好似自己真的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只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王佑道:“怎样?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面镜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吧?”
卓木强巴翻转镜面,已经看得不能再仔细了,但是,要说这面铜镜有什么特异之处,他和王佑一样,完全没有头绪。
卓木强巴看了看地下金库昏暗的灯光,说道:“要拿到有阳光的地方。”
王佑道:“你是说,在阳光下会投射出什么图像么?不会的,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
在卓木强巴的坚持下,王佑将铜镜带出了金库。
王佑的家较为宽裕,自带花园的两层楼小别墅,后花园还有个两百平米的游泳池,车库里停着三辆不同型号的大排量小车。
二楼阳台上,卓木强巴开始调试铜镜,迎着阳光,铜镜在墙面上投下了一个铜镜大小的光盘,光盘非常清晰,别说有什么图像,连一点光晕都没有。卓木强巴将铜镜固定在桌上,走到墙根处,仔细辨认那个光盘,光盘就是光盘,闪得很耀眼。王佑拿了两瓶红牛饮料,放在水晶茶几上,又道:“没用的,我说过,我很仔细地研究过这面镜子,就是它后面那些图像我都做了三维立体扫描,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独特之处。我以为你们多少有所了解,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啊。”
卓木强巴道:“我要把它带回去,交给专家研究。”
“不行。”王佑起身道:“虽说你们在阿赫地宫救了我,可是这件东西,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带回国的,我已经申请了祖产保护,目前从法律上来说,它是属于我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能将它交给别人带走。”
卓木强巴道:“你的条件。”
王佑笑了笑,展开双臂指了指偌大客厅道:“你看我,什么都不缺……”看了看卓木强巴的眼神,又道:“是,我是有个要求,只有一个。我想,你们带我一起去。”
“你说什么!”卓木强巴大惊,这个要求出乎他的想象。“不可能!”
“为什么不行!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吗?”王佑道:“回国之后,我就找到了你的资料,卓木强巴先生,想不到你也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总,啊,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这样一个身家过亿的大老板,放着安逸的生活不去享受,他到美洲丛林里去做什么呢?他到底在寻找什么呢?看到你的身份,我就知道,我们是属于同一类人。”
王佑盯着卓木强巴道:“我们都拥有了别人梦求的财富,物质生活得到极大的满足,但那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低层次的需求已得到满足,我们需要的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当楼市火爆,我的房地产公司将我的个人资产首次带入亿元这个行列时,我没有感到格外的兴奋和激动,那时我就知道,这些,已经不能满足我的需求。这种纯数字增加带来的快感,远不及当我踏上雪山之巅,张开双臂放纵呼喊来得激烈,生命不在于征服,而在于奋斗,人生享受的不是结局,而是过程。这十多年,我先后攀登过乞力马扎罗峰,富士山,哈巴雪山,珠峰,你知道,登山的人的目标总是一个高过一个的,不停地越过一座又一座更高更险的山。所以,当我从杂志上看到你的封面像时,我马上感到一种亲切,我们是属于同一类人。”
卓木强巴道:“不,我们不一样。”
王佑道:“怎么不一样?让我来想一想,天狮驯獒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不辞辛苦,万里迢迢地去美洲丛林,还深入下到机关密布的玛雅地宫,我想,你们要找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吧。要知道,那座玛雅地宫,是我所遭遇过最险要的环境,打那开始,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但你们行踪成谜,更激发了我的兴趣。后来我在网络上看到,你们出现在西藏扎达,所有的人都受了极重的伤,记者本想进一步访问,但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停止了。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那东西,但是一直都没找到,当时我就准备联系你们,但是,我赶到拉萨医院时,你们又神秘地失踪了,每每失之交臂,让我顿足后悔啊。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坚持,如果不带上我,你们对这面铜镜的研究,也就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