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我怎么办?”我的语调里甚至透出失魂落魄的惊惶。
“你可以回到她那儿去吗?”她平静地回答。
我吃惊地看着她,有点头晕。“你认为我还可以回去吗?”
“希望可以,你们本来就是夫妻。”
“你的意思我可以原路返回?你显然没有注意到我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当我和你同行时,我的前面根本没有路,我只看到荆棘沟壑。不是我胡说八道,我能和你一起来到这儿,靠的不是两条腿,而是两只翅膀,天使或超人那样的翅膀。没有这样的奇迹发生,我寸步难行。但是生命中的这奋力一飞,绝无仅有,有去无回。现在你抛下了我,我肯定将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我的话却令季红忍俊不禁,好像我在和她说笑。
“你真会说话,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她轻描淡写地回答我。
我曾说过,在我和季红昙花一现的爱情中,她曾给我留下了许多个令我感动的瞬间。现在我要说,在我们分手的最后时刻,我的表现至少也给她耳目一新的感觉。当分手已不可逆转时,我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既没有和不爱多说话的她再多叽咕什么,也没有向她要求最后一次欢爱。我曾听说我们西亭有一个处级干部,当他的相好要离开他时,他不仅喋喋不休地和人家讲道理,而且软磨硬泡要求最后一次上床。由于对方拒不接受,他的要求几乎演变成强奸行为。这类故事在口头流传中无不带上鄙夷的口吻,不过我心里倒是很理解他。有人会说,人家都要离开你了,为什么还非要和她上这一次床?难道你还少这一次?其实话不是这么说的,当一个你不愿分开的女人突然要离开你时,如果此时能以上床作为一个分手仪式,这的确能缓解你的巨大痛苦和沮丧,因此这也就成为许多男人在这种时刻容易表现的一种“集体无意识”。说实话我当时也非常想这样做,甚至我还更有理由这样做,要不是因为季红匪夷所思的变卦,我们此时就该在床上欢享云雨。但我现在却忍着剧痛和愤怒向她表示,既然你主意已定,非走不可,我不拦你,我还希望自己会努力支持你。我告诉她,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幸福,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