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点,天气宜人,队伍出发前往老定日。
沿途景色壮美。车过关口,蓝天之下经幡飘动。阿旺嘴里念念有词,在尼玛堆上挂上一条经幡,登山学校的学员把经文纸片扔向空中。
洪海好奇地跟队医打听:“兄弟,这念的是什么?”
队医:“过山口的时候,要说一些吉祥的话。这主要跟咱们西藏的一种原始宗教――苯教有关系。苯教崇拜的是自然,山、河、湖、水,甚至是树等等,尤其是大山,每座山就是一个神灵。所以到山顶以后,要表示对它的敬仰,喊一些话,挂上经幡,这些都是表达自己的祝福,然后祈祷。”
洪海:“怎么喊的来着?”
队医:“唆唆唆唆唆……就行了。”
洪海:“汉语是什么意思呢?”
队医:“直译出来没有太多意思,大概就相当于‘啊,太神奇了!’”
……
老定日,又名冈嘎镇,是曾经的定日县城。现在这里成了去希夏邦马峰和卓奥友峰路上的中转站。所谓的镇就是一条街,低矮的建筑,小旅舍、餐厅、杂货店、农具店、汽车维修站、农贸市场在路两侧排开。懒散的狗临街边而眠,人的尿迹、犬的粪便随处可见;镇北侧的草甸子上抛撒垃圾,废弃的塑料薄膜在翩翩起舞。
边陲小镇正在变化之中,旧日的宁静和纯净已经远去。随着工业化和商品经济的入侵,人们放弃了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活方式。翩翩起舞的塑料薄膜,这个工业化的痕迹,是最伟大的发明,或许也是最糟糕的发明?
西藏,被誉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自然环境与物质文明,和谐与发展,能否兼顾?围绕青藏铁路的通车,网络上的争论达到顶峰……
在老定日遇到从卓奥友下撤的山友小吕。小吕大名吕钟霖,杭州人,留学回国后自己创立一家投资公司。2000年8月跟随现任深圳登山户外运动协会秘书长的曹峻登上海拔6 590 米的桑丹康桑峰,又先后登上念青唐古拉峰、慕士塔格、博格达峰、乞力马扎罗峰。2003年,与我一同登文森峰和阿空加瓜峰。2006年,我们又一起登上了查亚峰。
据说刚开始登山时,小吕痴迷不已。有一次进山,家里人联系不上,几乎要托人追进山里抓他回来。如今家里人渐渐开明,小吕也成熟了许多,给自己立下规矩:平时是想方设法去登山,一旦到了和家里人约定的时间,不管有没有登顶,不找任何借口,立刻下撤回家。
队友们看到小吕,都过来打招呼。
金飞豹:“嘿嘿,我看你得参加我们这个队了!”
小吕:“有这个可能。”
金飞豹:“你这个叛徒,从我们这边叛逃到他们那边,又返逃回这边。”
小吕:“豹哥,你对叛徒的定义太浅薄了。”
金飞豹:“好,就算你大义凛然,迷途知返。”
小吕:“去哪儿都是革命战士!”
好家伙,这哥俩,跟唱戏似的,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几天前在拉萨遇到小吕,得知他参加卓奥友峰的攀登队伍,怎么就下撤回老定日了呢?
小吕介绍经过:“我上得太快了,在大本营拉练了一下,过了两条河,冰冻刺骨的,从海拔4 000多米直接上到5 600。在大本营测血氧饱和度是60多,到前进营地一测,40多,过十二小时再测,40多,又过了12个小时,还是40多!医生表示长时间低于60,会造成大脑非逆转性的损伤,要求我提前下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