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园丁 第八章(5)

“头发的颜色呢?”

“金色。金色到姜黄色。脸上像是喝过酒的样子,被有点红红的头发衬托出来。你听说过这个人吗?特莎对他非常好奇。”

“留胡子吗?小胡子?”

“没留胡子。他没有。至少有一天没刮了。脸上有点金黄的色泽。特莎一直反复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是不说。”

罗布再度猛然插嘴进来。“两人的对话表面上看来怎样?”他逼问,“像是在吵架吗?还是态度和善?他们是要请对方吃午饭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再次警觉起来。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是看到而已。“阿诺德好像是在抗议——责备。医生在否认。我的印象是这样——”他停下来给自己时间斟酌说法。谁都信不过,特莎说过。除了吉妲和阿诺德之外谁都别相信。答应我。我答应。“我的印象是,他们之间出现分歧,那不是第一次了。我看到的部分,是延续下来的争论。至少我后来有这种想法。我看到的是两个仇人之间重新开火的样子。”

“照你这么说,你经常想起那个场面喽。”

“对。对,我是想过,”贾斯丁回答得含糊,“我另一个印象是,那个医生的母语不是英语。”

“你刚才所说的,有没有跟阿诺德和特莎讨论过?”

“那人走了以后,阿诺德回到特莎床边帮她量脉搏,凑在她耳边讲话。”

“你又没听到了?”

“没有,而且我也不打算去听。”理由太薄弱了,他心想。再加强一点。“这种事情,我已经变得很习惯了。”他一面回避他们的眼光一面解释,“待在他们的圈子之外。”

“婉哲吃的是什么药?”莱斯莉问。

“我不清楚。”

他一清二楚。毒药。他去医院接特莎回家时,站在通往家里卧室的楼梯上,比特莎低两阶,一手提着她的短程旅行袋,另一手提着加思的新生婴儿服、床单,以及尿布,不过他以摔跤选手的眼睛盯着她看,因为特莎必须自己设法往上爬。特莎一开始腿软,他扔下袋子,在特莎瘫下去之前抱住她,这时感觉到她体重轻得不像话,突然伤心起来的时候身体不住抖动,神情绝望。她伤心的不是死去的加思,而是死去的婉哲。他们害死了她!她正对着贾斯丁的脸脱口而出,因为贾斯丁将她抱得很近。那些狗杂种杀了婉哲啊,贾斯丁!他们下毒害死了她。特丝,是谁啊?他边问边用手抚平沾在脸颊和额头上汗湿的头发。是谁杀了她?告诉我。他用手臂搂着特莎瘦弱的背,轻轻抱着她上楼。特丝,是哪些狗杂种?告诉我,狗杂种是哪些人?三蜂的那些狗杂种。那些冒牌大夫。那些不敢正眼看我们的人!你讲的是哪些大夫啊?贾斯丁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不让她再有机会倒下。你知道那些大夫的名字吗?告诉我。

他从内心深处听到莱斯莉也在反问相同的问题。“罗贝尔这个名字,对你来说有没有意义,贾斯丁?”

不是很确定的时候,撒谎,这一点他对自己发过誓。如果下了地狱,撒谎。如果我谁都信不过——连自己都不信任——如果我只是要对死者忠心,撒谎。

“我恐怕不知道。”他回答。

“没有在哪里无意间听到过吗——在打电话的时候?在阿诺德和特莎的闲聊片段中?罗贝尔,德国人、荷兰人,也许是瑞士人?”

“在任何情况下罗贝尔这个名字我都没听过。”

“科瓦克斯这个姓呢?匈牙利女人,黑发,据说是美女?”

“你知不知道她的名字?”他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一次是真的。

 

读书导航